……在贺兰部,给他一条活路……奴婢知道……不应该……可是……”
可是,在罗逾身边,注定无宠,将来救回家人机会渺茫。
阿蛮泣涕如雨,不顾背上裂开、流血的那道鞭伤的剧痛,给叱罗杜文磕着响头:“我都招,我都招!只求大汗,不要告诉皇后。我死,我愿意;我的弟弟,是我们家最后一棵苗苗……”
杨盼几乎要为她求情了,叱罗杜文却毫不动容,却好笑似的讥刺她:“阿蛮,你以为攀到了好粗一条大腿么?你怎么不知道,只有朕,才是你和你家人唯一的活路?!”
那一瞬间,阿蛮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有不信任、有愤恨。
叱罗杜文大概被她这眼神激怒了,尤其当他瞟见自己萎缩的双腿盖在毯子之下毫不能够动弹,就像盖着两块死肉。他胸腔里积聚起来的愤恨顿时冲上脑门,笑道:“你也瞧不起我,觉得我此刻输了?!”
他颊边肌肉抖了两下,目中刀锋似的光芒射出来,勾着唇角笑道:“棍子,照着腿,打折两根腿骨为止。”
人家已经愿意招供了,他还虐打什么劲儿?!杨盼想求情,却吓得牙齿叩击着,完全说不出话来。眼见阿蛮那细弱娇小的身子被拖翻在地,白蜡木棍子扬起老高,狠狠地砸下去,女人尖叫的声音响起来,叫了不几声,就已经痛得嗓子都喊哑了。
杨盼根本不敢看,但觉得自己还是该硬着头皮求个情:“父汗,可不可以……”
她瞥着公爹,见他一脸快意,完全不听她在说什么。
“父汗……”她鼓了又鼓勇气,再次开口。
叱罗杜文说:“杨寄就是教你一遍一遍啰嗦的么?”
“我……”
叱罗杜文又说:“还是教你妇人之仁,遇到要事也这么婆婆妈妈、胆小如鼠?”
辱及她阿父,杨盼不能服气了,抗声道:“我阿父教我,‘君不学桀纣,臣不学曹秦’。”
叱罗杜文利刃一样的目光一下子转向她,杨盼顿时怂了,心道:他打儿子从来不留情面,不会还打儿媳妇吧?这里的家伙什儿,我可一个都受不了!他要是开口叫对我用刑,我该说什么话把那个雁门刺史吓回去呢?看来看来还是要扯着罗逾的虎皮拉大旗……
叱罗杜文看她怔怔的小模样,眼珠子却不停地在动,不知道在想什么坏主意。他哪里和这样呆萌的后辈计较!嗤笑了一声,回转头看下头受刑的那位。
☆、第一九八章
大腿上肉多, 骨头还没打断, 人已经痛到面如金纸,眼见的双眼上插就要休克。
杨盼嘟囔着:“打死了还问啥嘛?……”
叱罗杜文阴沉着脸, 终于说:“先停下。”
行刑手都是富有经验的,蘸着凉水的手拍阿蛮的脸颊,又用力掐人中, 少倾见阿蛮汗出如浆, 眼神倒是回过来了,痛到目光涣散,但不像要晕了。
“还捱得住么?”皇帝笑着问, “朕打儿子,都比这个狠;对付你,只消烙铁烫烂你的脸,大概就够你求死不能了。阿蛮, 你别还想着骗我,哪怕是一句不实在的马屁话,我都不要听!”他声音陡然放高, 杨盼都是心中一抖。
把人折磨到极限,其实也是为了她彻底地丧失意志, 彻底地服从——像机械一样,再没有自己的主张, 只有服从。
阿蛮哭都哭不出来,无力地点头。
皇帝开始问话,有家常一般的话, 有关涉到皇后和她之间联系的方法、联系的内容,也有在扶风时她欺骗杨盼的种种手段——有的他知道,有的他不知道,偶有一两句他听着不对,立时就命鞭子抽打到阿蛮的血滴飞溅到四面的墙壁上。
正是这样真真假假地诈她、逼她,使她怖畏到极点,不敢再有片语的欺瞒。
杨盼在胆战心惊的同时也在想,她那时候为了哄出阿蛮的破绽,花费了多少心思——原来强权也可以直截了当地做到。
只是,她到底不是玩政治的人,她不忍啊。想想她最恨罗逾和李耶若的时候做了什么?也不过是些小娃娃的玩意儿,怪不得那时候大家都觉得她傻!
可,那才是她吧?突然变得杀伐果断、大杀四方、心狠手辣的,也就不是她杨盼了吧?
杨盼听皇帝问了半天,但似乎也没啥问题特别重要、直指关窍,都是已经早就知道的旧事,已经发生了也无法再改变的。这些陈年往事翻出来再问一遍,有意义吗?
她还在瞎想,突然听见叱罗杜文说:“你这么久没有和皇后那里联系,她应该不信你了吧?”
阿蛮愣了愣,然后有气无力说:“自从王妃去了燕然山,我这里独守扶风王府,向皇后交代过后,就没有再通传消息。”
毕竟,来往的信鸽,用一只,少一只,没事儿谁拿信鸽聊闲天呢?
叱罗杜文很久没有说话,屋子里一派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杨盼偷眼望望他,再望望俯伏在地上,浑身血迹的阿蛮,不知这位皇帝还将怎么折磨这个心怀不轨的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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