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 竟然忘记了抽出。
罗逾大概也感觉到窘迫,自己赶紧撒开手, 打招呼说:“对不起,我心急了,冒犯你的话, 一会儿随你怎么打我, 罚我。”
杨盼咬牙忍住泛上来的异样感受,低着头不愿意看他的眼睛,刻意用毫无情绪的声音瓮瓮地说:“你现在心急, 我能理解你。你不想离开西苑,所以觉得我是故意在作弄你,是不是?”
罗逾倒是第一次看见杨盼有这样温柔诚恳而善解人意的样子,倒愣了愣, 过了一会儿才说:“我的族人都在西苑住着,我一个人搬出去住在庙里,孤苦伶仃, 也无法再继续读书习武,实在是无妄之灾。恳请公主体谅!”
他唯恐杨盼还是在为她的猫狗任性妄为, 又加了一句:“公主怀念自己的猫和狗,只要你愿意, 可以随时来看。臣也一定尽力照顾好它们。以后若有转圜的机会,臣再替公主恳请皇后就是了。”
杨盼抬头笑道:“让你和李耶若在一起,不好么?不然, 一个人出去了一个人在西苑,彼此怎么打商量?”
罗逾的脸像褪色一样一下子失去了神采,竟然好一阵没回答得上来这两个尖锐而嘲讽的问题。杨盼看着他白皙的脖颈上,尚显清嫩的喉结上下滑动,好一会儿,他才喑着嗓子说:“你是不是误解我什么了?我跟她……”
他抬起眼睛,几乎是斩钉截铁地对她说:“我和她,什么都没有!”
杨盼乘胜追击:“咦,你们都从西凉来,一个是郡王之女,一个是右相之子,说不定是发小,说不定还是青梅竹马,不过,你还想有什么?”
她对他一肚子的气,一肚子的怨恨,一肚子的杀身之仇,之前一直没有用言语刺激他的机会,现在终于有把情绪一泻千里的机会,她务必尖刻地说:“好笑了!莫非是情人?”
罗逾一下子把她顶在月洞门边的石墙上,旋即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杨盼对上一世那个最可怖的镜头还心有余悸,此刻无法动弹、无法呼救,他们俩被当做影壁的假山遮挡着,在外书房伺候的宫人远远地也瞧不见她,她顿时冷汗都快下来了,心里暗道:糟糕!糟糕!不应该激怒他!
杨盼“呜噜呜噜”地挣扎着,又挣扎不开,想着自己筹谋了那么久,居然一个不仔细要死于非命——比上一世还要死得早——心里那是既不甘,又害怕,随着背上冷汗一起渗出来的,还有控制不住的热泪,她眼睫毛一眨,顿时被眼泪沾湿了,长睫垂下来,圆眼睛水濛濛的,罗逾的手不觉就松了些。
“公主,你听我说。”罗逾低声开口,话音里带着点颤抖,却是恳求的语气,“李耶若包藏祸心,我不想被她卷进去。但是我不知道陛下对她的想法,我也不敢贸然对陛下谏言,只求公主先听一听,若是觉得我说得有道理,再帮我提醒陛下,好么?”
杨盼刚刚被愤怒和害怕冲得发胀的头脑,慢慢冷静了下来。
要克制过激的情绪,要理智地分析人心:罗逾有他的目标,所以不应该这会儿就恼羞成怒为一句话杀她,他一直是冷静而克制的人,她原应该懂他,此刻她是他的一根救命稻草,所以他想方设法来求她帮忙——大概就和上一世他想方设法求娶她一样。
杨盼眨动着沉甸甸的睫毛,点了点头。
罗逾看着被自己的手捂住的她的脸,可怜地被掩了大半,瞧起来那么娇小精致。他的手慢慢松开,她没有尖叫,圆嘟嘟的脸颊绷紧了,嘴唇却玫瑰骨朵儿一样嘟起来——大概真给他弄紧张、弄害怕了。
罗逾低头道歉:“是我不好,一时情急,有没有弄疼你?”
杨盼垂首摇摇头,不去看他漂亮的眸子,亦垂下自己的眼睑,以免被他发现自己太容易外露的情绪。
她心想:看来我看似愚蠢的那一招,要激得他和李耶若狗咬狗了!好得很,我听你怎么说,怎么出卖李耶若。
罗逾比她高很多,此刻只能看见她梳着双丫髻的头顶,乌发如云,刘海垂坠蓬松,淡云似的遮着额头,睫毛还是湿的,长长地垂挂着,像他的小妹妹哭闹无果后睡着时的样子。
他的心狠狠地一痛。
不过,该说的话还必须说,李耶若那样的疯狂,他的目标还没有达到,先要被她拉下水了,自己怎么对得起母亲的嘱托?
罗逾说:“李耶若的父亲是被我们大凉的陛下所杀,被杀的原因,一个是武州郡王私蓄部曲,邀买人心,尤其趁着大战时大肆打造兵器,触犯了君王的底线,当时武州被围时,刻意不救,也是我们国主的意思,家破人亡,李耶若心里有恨;第二……”
他大概难以对杨盼启齿,好一会儿才又接着说:“李耶若从小就是出名的美人,我们陛下也曾……也曾垂涎。但是名份上是堂叔,武州郡王看女儿看得严,三番两次敲打陛下;皇后外家又是执掌用人大权的贵戚,所以没有敢闹出丑事,但陛下心里是怀恨的。李耶若曾经在大凉的皇宫住过一段时间,皇帝言听计从的恩宠和皇后隔三差五地嘲讽,她心里都懂,这里面恃宠而骄和面皮剥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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