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病的儿童患者,不在聋哑儿童基金会的援助对象范围内,每个慈善机构提供援助都需要相关的手续,不是说想援助谁就去援助谁,经过各方的审核复查,条件不符合的,申请自然不会通过。
更多的时候,如果你没什么门路,事情也不会好办。
汪炀先前向另一个慈善机构申请医疗救助,他跑了很多地方,因为医疗救助实行属地管理的原则,他特地回户籍所在地办理书面申请,乡镇市区的各个部门没少去,可是,即便他手续齐全了,后面也是石沉大海。
汪炀知道自己现在这样,有些强人所难,但他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儿的生命离去。
“您说的我都明白,这些慈善机构的援助都有要求。”汪炀的两手交握在身前,话语里流露出迟疑:“郁太太,您能不能帮我和郁先生提一提,只要提一提,我女儿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不能再拖下去,要是郁先生真的觉得为难,我——”
宋倾城却打断他的话:“有些事由我开口提了,比你自己去说,我丈夫的态度自然是不同的,哪怕是再公正客观的人,面对自己亲人的时候,在感情上难免会有所倾斜,就算他本来不愿插手,但因为我开了口,哪怕再为难,他都会给我一个交代。”
汪炀闻言,整个人显得愈发局促。
他来找这位郁太太,心里不正是这样想的?
人在陷入绝境的时候,难免急病乱投医,也会存着某种侥幸心理,现在,这位郁太太说的话,让他顿觉无地自容。
宋倾城把那几张诊断书折叠好,递还回去:“可能我的话不怎么好听,却也希望你能理解。”
“我理解,理解。”汪炀接过诊断书,心里不是没失望,却没有因此生出怨恨,哪怕他书读的不多,却也是明理的人。
别人愿意帮他是情分,不愿意帮他也不犯法。
不能把这些看成理所当然的事。
汪炀扯了下嘴角,黝黑的脸庞露出笑容,笑容淳朴又有些拘谨:“您说得对,我确实是抱着不太好的想法才来找的您,看您怀孕了,所以想借您的同情心来帮我。”
听了他的坦白,宋倾城依旧没改变自己的立场,这个社会上,需要帮助的人很多,如果她对谁都生出三分怜悯,要伸出手去扶一扶,在她没这个能力的时候,给她善后的,是她身边的人。
“你女儿的情况我很同情,就像你说的,我自己也即将要为人母。”有些话,宋倾城心里明白,哪怕是真相,说出去却会狠狠打击眼前这个朴实的男人,伤了对方一颗为救女儿到处奔走想办法的心,有过犹豫,但她终究开了口:“凡事有一就有二,如果我丈夫为你的女儿破了例,让慈善机构援助患有心脏病的儿童,那么将来,其他患病的儿童找到我丈夫,我丈夫是帮还是不帮?”
“如果不帮,用慈善机构的规章来应对,对方拿出我丈夫开的这个特例,到时候难免闹出负面新闻,可是如果帮了,基金会的规章制度以后就形同虚设,因为别人都知道,只要去求一求基金会的高管就能得到援助。”
宋倾城说话的时候,没有咄咄逼人,只是平静的分析着:“这不是好风气,久而久之,会影响整个慈善行业的运作,或许你觉得我小题大做,我也知道自己说这些显得不近人情,但是,防微杜渐的道理,想来你也懂。”
如果这是个拎不清的男人,宋倾城不会说这么多,因为看出对方不是胡搅蛮缠的性格,所以她才会多解释了几句。
在重大疾病面前,人往往会被逼得穷途末路,特别是普通的家庭,哪怕有能力接受治疗,但这场病生下来,足以挖空家里的积蓄。
哪怕当今社会医保在普及,但不能享受医保福利的仍然大有人在。
同情归同情,但是‘种了别人的地荒了自己的田’的行为,已经失了原则,宋倾城对汪炀说的话没有说尽,还是保留了一定的余地。
一个不满三岁的孩子做心脏移植手术,就算手术成功,恐怕以后这一家子都该为孩子的后续医药费发愁。
宋倾城能想到这些,不是她脑子转的多快,而是她自己经历过这种情况。
外婆那时生病,她每天担心的,就是医院来催缴住院医药费。
汪炀已经把诊断书收起来,他低着头,脸上的尴尬更甚:“我懂您的难处,是我打扰您了,也挺感谢您愿意和我说这么多。”
看着男人先行离开,宋倾城的情绪还是有被拨动。
然而,她更不想让别人形成一种想法,有事求郁庭川,可以去找他现在的太太,这样就可以事半功倍。
那边汪炀拿着诊断书往回走,走出十几米开外,他就遇见那位大老板,对方正和一个中年男人说着话走去大门口。
因为离得不算远,汪炀有打量这位朋友口中的原恒远老总,和自己差不多年纪,一身休闲装,但看上去就显得家境不俗,同样是而立之年,人和人的差距却已经很大,这样想着,他就打算从后面的回廊绕行去厨房。
农家乐庄园的大门口,是一片平坦的空地。
可能是他那身打扮太扎眼,原本和人说话的大老板,眼角余光朝他瞥来,哪怕只是停留了一瞬,仍然让他倍感拘束。
想起那位郁太太的和善态度,几乎是下意识的,汪炀朝不远处的大老板颔首,就当是礼貌的问候,然后脚步不停的快速离开。
郁庭川送走商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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