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好冷……”她哆嗦着朝一旁的热源靠过去。
段惟又惊又怒, 他小心翼翼放下杨清笳,拔刀便向对方攻了过去。
刀锋已近在眼前,方九藤浑身上下已被段惟澎湃的内力鼓得鬓发飞舞,连墙上的壁火都已摇摇晃晃, 明明灭灭, 可他却丝毫不避。
他已料定对方不会杀了自己。
段惟双目迸射出汹涌滔天的杀意, 浅灰色的瞳仁竟似燃起了一簇炽烈的火焰。
方九藤被兜头而来排山倒海般的内力迫得不由踉跄后退了一步, 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段惟目眦欲裂,握刀之手青筋绽起,可狂怒之下却始终未将此刀劈下。
没有什么,比杨清笳的命更重要。
段惟咬了咬牙,倏地收招。
空气重新涌进肺部, 方九藤顿觉膝窝一软, 竟差点跪在地上。
“交出解药来,不然将你碎尸万段!”
方九藤望着对方锋刃一般的眼神,强撑着胆子, 道:“你杀了我,这世上便不会再有第二人有‘夜来霜’的解药, 你若不在乎这位姑娘的性命,尽可来杀我。反正你功力远在我之上,想取我性命易如反掌!”
他之所以舍近求远,向杨清笳发针, 就是看出了段惟对她一直暗中回护的姿态。他聪明地捉住了段惟的弱点, 这个男人显然在乎这个女子的性命更胜他自己的。
段惟冷笑一声, 随即三步跨过去,却将刀架到了那床上之人的脖子上:“你若不给我解药,我就将夏天无的脑袋砍下来,你是神医,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本事将他的脑袋再接回去!”
方九藤攥紧了拳头,面上却毫不在意地笑道:“你杀了他,我便更不会把解药给你,只要我师父有个三长两短,这位姑娘就得跟着他一起陪葬!”
段惟的声音似是在冬日天山冰河之中浸过一般,一字一句问:“你待如何?”
方九藤道:“这位姑娘中了‘夜来霜’,三个时辰之内性命无碍,我只想将那个乞丐的五脏六腑换给我师父,等我做完这件事,我不仅会给你解药,还会随你去投案。”
“好,就依你。”
“不行!”
段惟和杨清笳同时开口道。
段惟闻声赶紧走过去扶住她,难得语带焦急:“你中了毒,只有解药才能救你。”
杨清笳哆嗦着道:“你是锦衣卫,我是状师,岂能用……用无辜者性命,做交易?”
“可没有解药你会死的!”段惟看着她苍白的面颊,恨声道。
杨清笳强扯出一个笑意:“我没那么……容易死。”
她扶着段惟的胳膊,勉强坐起身来,看着对面的方九藤道:“你所坚持的东西,是不可能实现的。你所求的,你想要弥补的,注定要落空。”
“呵!”方九藤突然一把扯下床头处挂着的那片布帘,笃定道:“我今日一定要完成夙愿,救活我师父,我一定会成功的!”
段惟和杨清笳不由惊讶,那布帘后面竟还有一块地方。
那里面摆着两张极为简易的木床,旁边架子上放着数盏油灯和一个圆形的木盘。
那木托盘上是各种各样,五花八门,从小到大的刀具。
左边那木床上还绑着一个人,那人手脚均被牛筋捆缚,正是前几日失踪的小凤。
他此时嘴里塞着布条,根本说不出话来,只得瞪着眼,发出呜呜的声音。
方九藤走过去将床上的夏天无打横抱到剩下的那张木床上,轻轻放好。
接着,他戴上白布手套,从托盘中拿起一把手掌长的锋利细刃刀,一抬手便将小凤的前襟划开了。
小凤眼见自己马上就要被开膛破肚,不由剧烈抖动起来,可他现下就如同砧板上的肉,任凭如何挣扎,最终都是徒劳。
“对不住了,”方九藤对他道:“我不能给你喝麻沸散。”
他说着便要下刀划开小凤的肚皮。
“方九藤!!!”杨清笳用尽全力喝住他:“你真的爱夏天无吗?你若爱他,为什么要如此折磨他?”
方九藤只道:“我要救他!我不能让他死 !”
“可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折磨他!你让他像一个畜生一样毫无知觉地任你摆布。他是伤害过你,但你不应该用这种残忍的方法,将他强留在这个世上!”
方九藤被杨清笳戳中了痛处:“我是神医,我能救下无数人,为什么就不能救我师父?我只要他活着,我不要他这样,毫无生气地躺着!我想让他起来再叫我一声藤儿,我想让他再对我笑一笑!”
杨清笳强忍着不适,喘息道:“听听你说的,满嘴都是‘你想如何如何’,都是你自己的**在作祟,你何曾考虑过夏天无的感受,你何曾考虑过那些惨死在你手下,尸骨不全之人的感受?”
“我……”
“已经晚了!哀莫大于心死!你应该让他有尊严的死去,也算求仁得仁,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打着你师父的名义妄添杀戮,让他始终不得安宁!”
她喘了口气,不顾段惟的阻拦,续道:“你自私自利又懦弱无能,只会推卸责任,逃避了事!你对你师父许下山盟海誓,却转头便娶妻生子。你娶妻生子也罢,却连一个像样的解释都不肯给你师父!你就像一个缩头乌龟般避世而居,眼不见便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你这种薄情寡义,胆怯懦弱,毫无担当,推卸责任的男人,才最应该遭到报应!”
方九藤闻言竟哈哈大笑:“我的确应有报应!我该死!是我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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