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松一口气。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不告诉她。
“郑以恒,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愿意和你一起照顾阿晞呢?”
“你为什么不把这些事情告诉我呢?我是你的女朋友啊。”
“……家丑不可外扬。”
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那个传闻中的孩子,会成为她班里的孩子。
“阿晞小时候只亲母亲,我看着阿晞哭,突然开始彷徨,害怕成人的婚姻就是这个样子。两个人,却闹得一群亲戚跟着遭罪。最要紧的,是祸害了个孩子。”
“我被阿晞哭得心烦气躁。那一段时间,你又在准备实习和考试,我不可能因为自己家里的烂摊子打扰你。”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却要和我说什么家丑不可外扬?那个时候,你把我当作什么?”
“姜宏,那个时候我太小了,只看到了大哥大嫂把日子过得一团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毕业以后的未来,只想着躲避现实。还没有整理好情绪,你就找了过来。但是现在——”
“那个时候我也太小了,任性地作天作地。”姜宏打断他,“所以不用说什么你太年轻……如果真要算起来,是我们都太年轻了。”
青春年少,人生最美好的年华里,谁不曾彷徨过,谁不曾任性过?
郑以恒最彷徨的一段日子,撞上了姜宏最任性的一段日子。
郑以恒那一句“家丑不可外扬”直接破开她的驱壳,击入心底。
她一直被保护在和睦温馨的环境里,从来不曾直面所谓婚姻所谓利益,也无从得知交恶的一对男女会多么可怕。她只觉得郑以恒迂腐得可笑——情感是自己的,好聚好散不过是各自的选择。有些难以置信,二十一世纪了,竟还会有人觉得离婚是家丑?
而这个迂腐的人,竟然是她一直放在心尖尖上的郑以恒?
或许这六个字只是他搪塞她的借口,可……
女朋友,被他晾了小半年,她算哪门子的女朋友。
那短短的六个字,硬生生在她和他之间树立起一座墙。
而究其根本,她觉得,不过是郑以恒没有那么看重她罢了。
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姜宏作天作地地对郑以恒说了分手。
郑以恒见到了兄嫂一塌糊涂的婚姻,心有戚然,毫无骨气地应了。等他回过神来,才发觉姜宏换了一切联系方式,在他的生活中消失得彻底。
那一段经历,仓促慌乱得宛若魔幻现实主义。
“现在,你长大了么?”姜宏吐出一口浊气,问道。
郑以恒向前走近她:“现在,我愿意,也有能力,给你承诺。不会再像那个时候,把你推开了。”
姜宏抬首看着他,接道:“……我也长大了,和那个时候不一样了。”
郑以恒垂首盯着眼前眉目清秀美好的女子,脚下的步子不禁又往前迈了出去:“那我就换一种方式,让你答应我。”
姜宏向后退,身后不期然撞上一颗巨大的树干。
……换一种方式,可是当年,好像只用他一声“姜姜”,她就心甘情愿地跳入了他的圈套。哪用了什么方式?
郑以恒走到她身前,撩开姜宏额头被夜风吹散的发丝,突然弯下身子。
“你做……什么!”额头传来微妙的触感,姜宏愣了神。
郑以恒笑着看她。
姜宏有些不自在,别过头往身后看去,只见是棵巨大的香樟。
不对,是两株并蒂樟树。
“我听阿远说,雁云山里头有座寺。”
“寺后头有两株并蒂香樟,很多女孩子都会买条红绸当作姻缘线系上去。”
抬首,果然见到从树梢上垂挂而下的布绸。夜里黑黢黢的一丛影子,方才没看真切,她只以为这是株参天的榕树。
姜宏脱口问道:“这是哪儿?”
“荒了很久的古祠。”郑以恒,眼中闪过一丝促狭。
古树上的红绸,在话本小说里从来都是暧昧的意象。姜宏只觉他是故意把她引到这儿来的,撇开头:“我回去了。”
郑以恒捉住她的手腕,倾身,在她耳边喃喃道,“姜老师,再给我一次机会呗?”
姜宏没好气地推开他,匆匆往回跑,在寒风中丢给他清冷的五个字:“看你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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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室内,姜宏才发觉刚才回得急切,把郑以恒的风衣顺了回来。
穆清正坐在床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吃了这么久的小蛋糕?”
姜宏在门外就褪下了外套,眼下把手上的风衣团在一起,掩耳盗铃地从身前挪到身后,“恩”了声。
“别藏了。”穆清笑,“郑记者的外套吧。”
姜宏:“……穆老师的眼睛真尖。”
无力地瘫坐在床头,姜宏瞅着黑风衣,给郑以恒发了条微信。
【咩咩汝:你住哪儿?我把风衣还回去。】
【郑以恒:先放你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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