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已经繁华不再,大门紧闭晦气丛生,在将军府旁,有一栋小小的木屋,过去是给最劣等的下人住的地方,如今姬大将军全家却都挤在了里面。从此,柴米油盐,挑水洗洒,都是由姬夫人亲自代劳,开始有些膈应,但渐渐地也就习惯了。
白天,去别家打水,生火做饭,洗衣擦地;晚上,织布绣花,相夫教子,看书练字。这样的生活,虽然简单辛苦了许多,但却比过去充实,也比过去有了更多的意义。但虽如此,儿女们却怨声载道,嚷嚷着要吃燕窝吃鱼肉,一天到晚不停歇,姬夫人一个头两个大,颇为无奈与懊恼。
若是自己嫁进来后多多留心,早早发现那些婆家白送的钱来路蹊跷,大将军府又怎会受到抄没?奈何自己当时收钱时痛快,花钱时如流水,造下了冤孽,怨不得旁人。
此番夫君被革职,家里的饭食便是有上顿没下顿,全靠别家旧友的接济。只是,久病无孝子,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姬夫人想到了出售绣品换些钱粮,姬将军则整日埋在亲戚的铺子里,成了一名普通的铁匠,专门负责锻造兵器。
本就是马革裹尸征战沙场的将军,这些活儿苦些也不算什么,每天忙得热火朝天,渴了就喝一盏劣酒再擦一把汗,一来二去这便成了家里的主要收入。天干饿不死手艺人,只要掌握着锻造这门手艺,又何必担心没吃没穿呢?这样想着,大将军心中便平衡了许多,再灌下一盏酒,顺手便抡起了大锤,继续工作。
姬盈盈快步走进了自家的小木屋,顺手扯过一截废弃的帛布,写了些字又撕成两半,分别绑在两只信鸽的腿上。信鸽振振翅膀便飞走了,姬盈盈心里一松,终究还是长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瘫倒在了软软的榻上。但愿,自己能救到心儿,但愿,心儿千万不要出事啊!
公孙府,公孙鞅正斜斜倚靠在雕栏之侧,持卷品茗。晚秋的天气寒凉而清爽,枯黄的叶子打着旋儿飘落而下,不多时便堆了满地的金红。微风袭来,携卷着淡淡的凉意,回想起那日和上官清的对话,公孙鞅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
自己和孟寒心不过萍水相逢,心中却带着一丝明显的亲近之意,这感觉教他困惑,却又怎么也生不起排斥之心。这个女孩,聪慧大方,心地纯良,更是有着一副惹人怜爱的花容月貌,由不得他不动心。只是,孟寒心个性十足,又先一步认识了上官清,他怕是很难走进她的心啊。那日,他说不需要和上官清争,不是自信满满,而是根本争不过罢了。
浅抿一口香茶,轻轻叹了口气,公孙鞅再度捧起竹简,沉浸在了文字之中。一袭雪衣清雅而飘逸,一头乌发妍丽却又不张扬,衬得俊雅娟秀的五官愈发的如诗如画,眉头微微蹙起又无意间平添了几分风华。
看书正酣,忽而一只白鸽落在了他的肩头,用毛茸茸的小脑袋轻轻蹭了蹭他优美的脖颈。公孙鞅一把将它捉住,只见白鸽的脚上还缚了小一截绢帛,扯下来看了看,神色突然严峻了起来。这孟寒月,委实不太像话,竟连自己的亲姐姐也要算计!
一把将竹卷掷在地上,公孙鞅也来不及更衣,来到外院选了匹骏马,策马狂奔一路向着孟府而去。心跳得很快,虽是晚秋背上却泛出了点点汗珠,待到赶到孟府,却被告知大小姐早已独自去郊外散心了。
郊外一片荒芜,一个人有什么好散心的?公孙鞅眉头一皱,调转马头向着城外而去了。烟尘滚滚,马儿蹄下生风一般向着前方急速奔驰,刚一出城,就看到了两行深深的车辙印,歪歪扭扭还携裹了不少的泥浆和血污。
公孙鞅暗叫不妙,顺着车辙印一路疾驰,只片刻,前方便出现了一艘华丽的马车。车前的马儿不受控制地飞奔,路上拖着一行长长的血迹。看来,车前那匹马身上果然有伤,公孙鞅皮鞭狠狠一抽,待到经过车厢一个飞跃便钻入了马车之中。
车厢剧烈地摇摆着,孟寒心睡得死死地身上还缚了绳索,像个布娃娃般东磕西碰,还好车内饰以厚厚的软垫,她并没有受伤。马车越来越快,前方便是断崖,公孙鞅怀抱孟寒心弃车一跃,下一秒二人便双双滚落到了布满泥泞的青草地上。车前马儿刹不住脚,只一瞬,便跌到悬崖之下,摔了个粉身碎骨。
此刻,公孙鞅与孟寒心已是满身的泥污,混杂着淡淡的马血的腥味。怀抱着孟寒心,公孙鞅缓慢地踱到了一间破旧的竹屋之内,竹榻冰凉,便脱下身上的大髦铺在上面,然后把孟寒心横放在了大髦之上。
轻轻解开绳索,用一张绢布擦了擦她脸上残留的血迹,露出一张白皙精致秀美可爱的小脸蛋,睡梦中带着一丝笑意。这孩子还真能睡,这样也睡得着?公孙鞅无奈地笑了笑,将她整个的裹在了大髦之中,细细地端详着。
眼前的女孩,肤色白皙细嫩,鼻子尖尖挺挺,下巴圆润秀丽,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抖着,粉色的唇瓣微微张开,吞吐着湿湿热热的水汽。乌黑的长发绾了个髻,上面的珠花却有几分凌乱,衣衫上血迹与泥污交相辉映,带着一丝残酷而惨烈的美感。
轻轻抚了抚她的小脑袋,公孙鞅召来一只信鸽,在它脚上缚了一张写了字的小布条,信鸽吃了几粒粳米,随即便向着孟府展翅而去了。再度看一眼孟寒心,公孙鞅在她怀中塞了一枚青玉扳指,随即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上官清也接到了帛书,骑上马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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