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扣见是祥哥帮他的,心里一感动,眼睛都潮了。
祥哥把手摆在存扣肩上,也有些动感情:“兄弟,遇事要忍啊。你大哥就是不会忍才犯错误的,要么混到现在不是这个样子。你是个有前途的兄弟,我看得出来;又懂事又会做人,所以我特别看重你。你一定要捺捺性子,为个把女伢子,有什么必要呢?”
存扣点点头:“祥哥说得对,我以后改,一定改。”
存扣这次惊吓受得不轻。如果不是祥哥帮忙解围,而被查出来是他打的架,再进一步查出是和阿香树林约会,那就相当被动。弄得不好被劝转学或退学就完蛋了。虽说他不是谈恋爱,他打架也属正当防卫,可到哪里说得清,哪个会相信?真是没吃羊肉却惹上一身膻!阿香这丫头任性率爽,热情似火,写情书,认哥哥,会哭会闹,又抱又亲的,太怕人。虽然这一切皆出于对他存扣的喜欢,但不是这个喜欢法,让人受不了,担心受怕。以后可千万不敢再理她了。于是他在班内班外都和阿香保持着警惕和距离。在路上远远看见她的身影马上就躲开了。有时碰见她回转身看他马上就把目光移到别处。而阿香也好像被这次风波吓坏了,重又变得沉默安静起来,就好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有时候存扣看一眼她孤清的背影,心里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怜爱,有些难受。但他终究是不想去惹她了。
知女莫若母,大抵总是这样。开学以来,阿香衣着打扮上的刻意讲究,情绪上的冷冷热热,乃至身体发育的细微变化,都被巧凤看在眼里。巧凤是个聪明又细腻的母亲,她敏感地意识到女儿到了开窍的季节,开始有绮梦,有烦恼了。跟一般农村妈妈不同,她做过宣传队员吃过文艺饭,以后又一直做小学老师,算是见过世面通情达理的人,对孩子的变化要更理解、豁达和开明一些。“女儿烦心,儿子操心”,这句老话是对的。女孩儿小时候都是乖乖的,一到开花结朵的年龄,晓得作怪想远事了,大人的烦心就跟着来了。弄得不好就可能扯出一串子麻烦来,甚至捅下娄子。这个时候的女子最呆最痴,最任性,管不住自己,心野了很难收住。这时候做母亲的就有功课做了,必须出面,必须管,帮孩子一把。看着自己的黄毛丫头一年年长大,成了大姑娘的模样,身体浑圆小巧,虽说稍微胖了点,但胖得匀称,皮肤白嫩嫩,脸上粉嘟嘟的,小时候的黄头发变得漆黑,浑身上下透着青春的鲜活气儿,她心里就有说不出的高兴。阿香考上了吴窑高中后,巧凤对女儿的心思就开始高而实际起来,她希望她三年高中后能考上个学校,不求本科重点,哪怕考个扬州教育学院、镇江粮校、盐城商校这些大中专科学校也行啊,出来做个教师,分到乡镇粮站上,或做个企事业单位的会计出纳什么的,都很好啊。吃上商品粮,成了公家人,铁饭碗雷都打不动,旱涝保丰收,多幸福!以后找个对象肯定也是国家户口的,她本身就生得玲珑俊俏,到时乡镇干部地方财主家的子孙可尽着心挑哇。家里人也有了名望。不像她,尴尴尬尬做个代课教师,不知啥时才能转成民办——再转成工办她想都不敢想。跳出农门就是不一样,鸡窝里飞出金凤凰哩!巧凤更疼爱女儿了,有时候逮到机会还要为她梳头,有一回还要和姑娘睡哩,而女儿却不习惯了。唉,大了,女大不由娘,不粘妈妈喽。巧凤心里就格外怀念起阿香小时候猴在她面前撒娇耍赖的光景来了。有一天阿香从学校回来,说身上痒,打了水拱到房间里洗澡,啪啪的撩水声让巧凤心里也痒痒的。她就想进去帮女儿擦擦背。撩开些门帘朝女儿看,惊诧地看到她的乖女儿已活脱脱地出落成了大人。女儿的头发湿淋淋地披在肩上,奶子生得圆鼓鼓的,浑身上下白得像个瓷人儿。她就想起了自己的青春时光,她十七岁的时候。一转眼工夫,女儿倒也十七岁了。孩子长成了,自己也就老喽。她的心里就发出一声舒服熨帖又带些感伤的喟叹。她一撩门帘,笑眉笑眼地对女儿说:“阿香,妈妈帮你……”话没说完,女儿竟惊叫起来,顾上不顾下地请妈妈快出去。巧凤慌不迭地退出房间,在堂屋里一条板凳上闷闷痴痴地坐了半天,直到洗换得清清爽爽满身芬芳的女儿过来娇憨地抱着她的肩说“妈呀,女儿长大了嘛”,才蓦的清醒过来。巧凤握着女儿白皙柔软的小手连连说:“对对,女儿大了,妈妈不能随便看了。”娘儿俩相拥着“咯咯咯”地笑,像一只老母鸡和一只小母鸡。
上学期有阵子这孩子变得沉默寡言的,以后才知道她有一个最要好的女同学不幸得了绝症。为此巧凤劝解了她几回,说了不少天有不测、人生无常之类的话来化解她。放了暑假才知道这同学已经去世了。心想也好,我儿是个重感情的人,过了一个长暑假想必就会淡漠了吧。黄泉路上无老少,这世上哪天不死人,活着的还要一门心思往前走,为死人劳神伤感犯不着哩。果然开学后她就好些了,过了个把多月又有说有笑的了,做母亲的就跟着开心起来。可当她看见女儿又是要好衣裳又是打起了辫子,弄得俏模俏样,娇滴滴,她马上就敏感起来,觉出了女儿的反常。有天女儿从学校回来,脚一拎一拎地不利索,问她,说是打羽毛球不小心跌了跟头,但又好像跌了跟头如同拾了大元宝似的,又是唱又是笑的。巧凤暗地里就多了个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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