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太君几多权衡,最后还是舍了那个无法确定血缘的外室子,保全了长宁公主的情分和安国公府的脸面。
但陈老太君还是私下里派人帮着柳氏母子在下阳村安定了下来,随后柳氏虽又几次上门求见,却都被陈老太君回绝了。之后渐渐便没了消息。
卫简暗忖,陈老太君想必对那个孩子是抱有念想的,但也知道凭长宁公主的身份,皇上是断然不会允许袁家认回他的,或许只有这么远离安国公府,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
然而,那个孩子的母亲柳氏却显然没有这个认知。
因为如果她能认识到这一点,就压根不会带着孩子千里迢迢从宣城来到京城认祖归宗。这也决定了她不会安分于陈老太君的安排。
而她的不安分,不仅触犯了长宁公主的逆鳞给她自己带来了性命之忧,更是将曹轩也卷入其中。
当然,还有袁灏,及整个安国公府。
“袁灏可知道柳氏母子的存在?”
卫简联系之前顾源查到的袁灏与曹轩之间的关系变化,结合柳氏母子出现的时间,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还是出言求证。
陈老太君未及多想就开口道:“灏儿并不知道柳氏母子的事。”
卫简却摇了摇头,看向瞬间神色凝重的长宁公主。
“姨母,您应该知道吧?”
陈老太君脸色一变,“公主……”
长宁公主在另外两人的目光注视下沉默了片刻,方才幽幽开口道:“柳氏第二次找上门来时,正巧被灏儿撞到,那时候他就知道了。”
卫简打量着长宁公主愈发显现戾气的眉眼,话音平静无波道:“我想,事情的发展应该是这样的。柳氏几次上门都被老太君回绝,渐渐便暂时打消了再上门的念头。然后,机缘巧合之下,她认识了国子监监生曹轩,得知曹轩才学出众,便有心结交,以图后用。
因曹轩有过一段外室子的身世,柳氏便以此为曹轩软肋,向他道出了她们母子的所谓身份。果然,曹轩物伤其类,决心要为柳氏母子讨还公道。也是从那时开始,曹轩与袁灏两个本没有什么来往的人之间突然开始产生龃龉、摩擦,而后关系愈发恶化。
直到殿试后,曹轩被点为探花,他允诺柳氏会借机面见皇上,求皇上做主,为她们母子讨还公道。于是,袁灏便心生杀机,在夸官当日一大清早将曹轩当街打死。姨母您之所以百般阻挠我们缉捕袁灏,是因为您心中有愧,您认为是因为您,袁灏才会去杀人!”
“不是!灏儿他根本就不是去杀人!他去找曹轩,是为了替我求情!”长宁公主撕扯着嗓音尖锐地辩驳,蓦地双手捂脸屈身恸哭。
卫简一愣,因为长宁公主的话大感意外,眼角余光一闪,发现陈老太君身体微晃,连忙冲过去将人扶住,“老太君,您没事吧?还是先让人扶您回去歇歇吧?”
陈老太君借着卫简的搀扶稳住了身体。
长宁公主见状扑过来跪到陈老太君腿边,泣声道:“娘,您没事吧?我这就让人去请黄大夫!”
“公主,你快起来!”陈老太君刚坐稳,差点又被突然跪到脚边的长宁公主吓得跌下椅子。
“娘,都是我的错,我是袁家的罪人!”长宁公主无可诉说的压抑在心底的秘密一朝在卫简的刺激下被戳破,积累多时的复杂情绪潮涌般借由眼泪宣泄而出。
卫简从来没见过,一个人竟然可以流出这么多的眼泪,仿佛要把身体里的水都哭干了似的。
关键的内容可还没说呢,他这位长宁姨母可千万不能哭脱水晕倒了。
卫简索性拎着茶壶拿着茶杯坐到了长宁公主身边,倒了盏茶递到她面前。
陈老太君和长宁公主两人被他席地而坐的模样弄得一愣,长宁公主的眼泪竟然止住了!
卫简将手里的茶盏又凑近她两分,温声道:“姨母,喝口茶吧,这么哭伤身。”
长宁公主接过茶盏眼底一热,又涩又辣,却淌不出眼泪了。
陈老太君重重叹息,微哑的嗓音里充斥着满满的疲惫与懊悔:“你这个孩子啊,咱们娘几个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有什么事不能说,你非要自己这么扛着,啊?!
说到底错都在我,老了老了就犯了糊涂,就该干干净净地远远将人打发了,这样也不会让你心头上插着根刺煎熬了两年,还连累了灏儿!这一切都怪我一时心软,鬼迷心窍啊!怪我!”
“娘!娘!您别这么说,别这么说!”长宁公主抱着陈老太君的腿双眼赤红,“都是我的错,娘,您别自责,都是我一时冲动,害人害己……”
恸哭方罢,互相抢着自责的情境又开始了。
卫简忍着躺平挺尸的冲动,明知是犯错误但一咬牙开口道:“老太君,姨母,你们听我说,袁灏他没杀人,你们可以先歇一歇了!”
随着卫简这句话说完,厅内的声音戛然而止。
喜讯来的太突然,陈老太君和长宁公主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从彼此眼中看到乍现的惊喜,一致看向卫简,激动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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