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十日,宋衎和晏如、唯西都在赛罕村内为凿挖水井忙碌着,这里缺少纸张,宋衎只得拿着树枝在地上画图,一面和十位挖井师傅商量着。
晏如在一旁陪着,宋衎他们商论多久,自己就陪伴多久。没过一会,晏如嫌弯着腰累,索性拿了个软垫放在地上坐下来。
而唯西嫌晒,进了一家农户午休去了。
赛罕村是云州传统的游牧民族定居后形成的村落,当地不少村民会些简单的蒙语,生活方式也多少受到些蒙古游牧民族的影响。
赛罕村地势较高,村落尽头连着一条东西走向的山脉,名叫珠娜山,海拔较高,山上有常年不化的积雪。山下便是著名的赛罕温泉。
午后的太阳有些刺眼,蔚蓝的天空纯净地像被水冲刷了一遍,一片云朵都没有。此时的云州陆陆续续开了花。晏如眯眼望去,巍峨高大的珠娜山上明晃的积雪连着天空,生出一种纯净空灵之感。
因受到山上积雪融化的灌溉,山麓间的大片花树似乎一夜之间全都绽放,一片粉白,虽不似京都的桃花那样艳丽,但花瓣柔软成伞状,风一吹便落满了大地,别有一般风情。
晏如在暖暖的日光下直打盹儿,脸上晒得一片潮红。她其实困倦极了,村内每天都有好些个小姑娘向她讨教绣花和裁衣的手艺,还有许多顽童缠着她说些京都的故事。
除此之外,她和唯西带来的粮食和药材都在这几天终于陆续发完,还要帮着挖井的村民准备饮水和干粮。到了晚上再赶回温泉行宫请安,陪着帝姬说上几句话。
晏如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却拼命告诫自己要打起精神,强制把目光投到专注画图的宋衎身上。他的白衣上粘了许多黄土,鞋履也不再一尘不染。
晏如注意到,宋衎若是专注地做一件事,眉头就会紧缩,薄唇也会紧抿。但这并不妨碍他风度依旧、气度非凡。
即使是衣物不整洁、发髻松散有些凌乱,他依旧像是夜空中最亮眼的启明星,照亮了晏如的双眸。
晏如觉得此刻像吃了一口香甜的蜂蜜,那样香,那样甜,丝丝的甜意在她浑身每个细胞中泛漾。
只要静静看着他,看他说话,看他作图,只要看见他,她的心就会沉淀下来,像一颗玉石渐渐沉入水底,沉浸在这温暖的春日里。
晏如感到困倦袭来,实在是睁不开眼睛了,眼前一黑就昏倒在地了。
人群发现晏如昏倒了,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像无头苍蝇一样吵闹起来。宋衎拨开人群,看见昏倒的晏如,当即将人群疏散,又唤了几个勤快的孩童去唤村里的大夫。
挖井的地方离村内稍远,一时找不到歇脚的房屋。宋衎将晏如抱起,脱了外衣垫在一颗沙枣树下,再将晏如轻至于下。此时顾不上太多,宋衎伸手摸了摸晏如的额头,再触了触口鼻,只觉得呼吸微弱,心里竟有些慌乱起来。
他对围观的一位头包蓝巾的妇人说道:“劳烦您探探她的心跳。”
妇人手脚很是麻利,见宋衎转过脸去,解开了晏如外穿的一层丁香色薄外纱,按向左胸口,仔细感受了几秒后道:“心跳得很急。”自己也没察觉的,宋衎轻轻舒了一口气。
那包蓝头巾的妇人,像是有几分见识的样子,说道:“姑娘很像是中暑的样子。”但又疑惑地抬头看看了天,道:“这个天,也不热啊。”
宋衎摇摇头,妇人也不理解他是要表达“不知道”还是要表达“不是中暑”的意思,不解地从身侧拿出一个装水的水囊来:“要不喝些水吧。”
宋衎接过水囊道了谢,掐了掐晏如的人中,见晏如没有醒来的迹象,直接抱起晏如,大步向村里走去。晏如的脸无意识得贴在宋衎的胸口,宋衎的胳膊虽稳稳地托着晏如的头,但因走得急,难免路上有些颠簸。
晏如这些天和村里未出嫁的姑娘一样,只用银钗挽了两个可爱的小髻。十几步之后,晏如头上的银钗便叮当掉落在地,一头乌黑的长发松散开来像瀑布一样悬挂在空中。
她的外衫是最轻薄的纱料,慢慢向左肩滑去,露出一小段白色的肚兜带子和小块晶莹似雪的肌肤,在阳光下白得有些耀眼。
宋衎从没有如此近距离和一个女子贴近,甚至可以闻见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像百合又似茉莉。她的身形娇抱起来是那样轻,仿佛一使劲就能将她碰碎一般。
晏如的脸那样此时不知是不是痛苦的原因,秀气的眉毛绞在一起,额头和鼻头都渗出细小的汗珠,很快顺着脸颊滚落在颈脖处,再一路下滑。宋衎一低头看到这样旖旎的春光,不禁目不斜视地加快了脚步,向村中族长家里走去。
村里医术高明的高大夫早就听闻这位好心施米又帮打井的姑娘,所以来得非常快。
正在把脉之时,得知晏如昏倒消息的唯西闯了进来,待看清卧在床上无意识的晏如,吓得面如死灰,激动得双手摇晃着晏如的肩膀,呼唤她的名字。
宋衎像抓小鸡一样把唯西提出屋子,没好气道:“你能不能别再这里添乱,大夫已经在号脉了。”
唯西自知理亏嘴上还硬道:“还不都怪你,天天在这研究水井,也不看着点她。若不是陪你们,她又怎么会累得晕倒。”
宋衎转身进了屋子,丢下一句话:“去听听大夫怎么说吧。”
高大夫早年一直在外游历,到晚年才回乡替人看病,医术十分高超,但此刻他思索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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