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晏和的瑞雪斋里只剩下她们姐妹两人,晏和才把那身喜服端来,笑嘻嘻道:“二姐是不是好奇得紧,那就试着穿穿嘛,我不告诉别人。”
晏如极温柔地抚平了喜服上的褶皱,说道:“二姐看你穿就行了。”
她又慢慢轻轻地将喜服拎起,贴至晏和身上道:“没想到这么快你也要嫁做人妇了。我还总记得你小时候缠着我玩的时光。”
晏和脸一偏,也想到了幼时的欢乐的时光,乐道:“还说呢,小时候你总看些女孩家不该看的书,惹得大姐总说你。”
晏如“咦”了一声道:“我什么时候看不该看的书了?”
“我记得有句诗叫向娘添索添索什么来着?”晏和仔细回忆道。
“向娘添索嫁衣裳,只是含羞怕问娘。翻道别家新娶妇,多多满迭镂金箱。这是说女子婚嫁的。”晏如想,幼时只知道嫁人是件喜事,但从未想过这样的喜事,也是建立在自己的痛苦之上的,而自己的这锥心刺骨般的痛,偏偏不能表现在面上。
晏和说道:“是了,就是这首诗。还记得小时候,大外公削了竹子,弯折成圈,用布条把竹圈和竹竿扎在一起,让我们去粘蜘蛛网去。”
“等到竹圈里粘满了蜘蛛网,我们就能拿着去扑蝴蝶了。你爱扑蝴蝶,但是我爱扑蜻蜓。”晏如也陷入了回忆。
晏和拍手道:“蝴蝶好扑,蜻蜓不好扑。尤其是红色的蜻蜓,最是灵活,人还未接近就飞远了。”
“扑蝴蝶、扑蜻蜓那都是很小时候的事情了,没想到你还记得。”晏如回道。
晏和叫嚷着:“怎么不记得!大姐从小就听话,跟着母亲学女红、学弹琴、学看账本。我自小还是跟你玩得时间多。”
“除了扑蝴蝶,还有件事情你肯定记得。你的听雨阁前面有那样一棵大枇杷树,年年都要结好多枇杷,又大又甜,核儿也小。我嘴馋,想吃枇杷,又不准仆人上树帮我摘,非要自己拿钩子钩,结果钩子从竹竿上掉下来了,砸在脸上,划了一块口子。”
晏和继续说道:“就因为这个口子,母亲发了多大脾气,仆人都挨了一遍打,就连二姐你,也被罚着跪在父亲的书房半天。”
“到底是我的错,知道你年幼,也不拦着你,由着你胡闹。不然你脸颊那块也不会留下那一块疤了。”晏如想起往事,语气里还是带着一点歉意。
晏和摆摆手,无所谓道:“这疤印已经很淡了,再说,我那时候年纪二姐又何尝不是。”
两人说起年幼的趣事,心里都温暖而柔软。秋风渐起,窗外两棵杨树飘下的残叶随着风一圈一圈打转,像是在对着树做最后的道别。桂花已经开了,晏和的瑞雪斋外种了许多金桂,正散着馥郁清新的香气。
话毕,两人闻着这阵花香,都沉默起来。
晏和却突然起身抱住了晏如,眼泪汪汪道:“姐姐。我实在舍不得你们。”
晏如紧紧抱着小妹,像小时候无数次在打雷暴雨天安慰害怕的晏和那样,用手拍打着晏和的背,短短几个月,晏和瘦了太多,背上的蝴蝶骨那样突出。
“嫁人而已,又不是不能再见我们了。你不是说你做了侧王妃后,会经常回来进宫看我吗?”晏如哄道。不管怎么样,不管大夫人和大姐是如何隐瞒自己的,小妹却是不知情的,自己一直疼爱的小妹,流露出来的不舍与难过都是真的。
晏和吸了吸鼻涕,喃喃道:“我害怕七王会不会不喜欢我”
“不会的,不会的。我们晏和走到哪都是招人喜欢的。”晏如道,可是自己说的话,像一把尖锐的刀子,一刀一刀划在自己的心上。
“不哭了不哭了,大喜的日子。眼睛哭肿了可怎么见人。”晏如紧紧抱着晏和劝道。
采芷在外面轻轻扣了几声门,道:“二小姐、小小姐,大夫人带着大小姐和喜婆过来了,要给小小姐梳洗打扮呢。”
今日的大夫人格外高兴,穿着一身喜庆的铁锈红,浑身上下洋溢着浓浓的幸福味。
“快,磨蹭什么呢,快给小小姐换衣梳头。”晏姝从门外进来催促道。
那喜婆忙拿起辟邪的牛角梳,让晏和坐下。晏和扭了扭身子,拒绝道:“我要二姐给我梳头。”
“你又在胡说什么?这是喜婆,成亲已经有四十五年了,膝下有七个儿子,福气大着!娘特意从民间给你寻来的,就是让你沾沾喜气!”大夫人发觉自己语气不太对劲,于是放温柔了声音哄道:
“你可别磨蹭了,赶紧梳了头换上喜服,娘可等着看呢,我的宝贝女儿终于嫁人了。”
晏和硬气道:“不,我要二姐给我梳头,不然我就不换衣服。”
“你!”大夫人一时语噎,她突然间拿这个任性的小女儿没法子,只能朝晏如使了个颜色。
晏如正准备劝劝小妹,这时听晏和慢条斯理道:“娘,二姐是昭仪娘娘,是天子身边的人,难道二姐身上喜气还不够吗?娘不让二姐给我梳头,是不是连昭仪娘娘也看不上啊?”
晏如也没想到自己的小妹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大夫人听到这话说的极认真,只好妥协道:“那你就让你二姐帮你梳头吧。别再跟我闹出点幺蛾子了,错了吉时就不好了,听说那个亦邻真班公主的花轿已经在路上了。”说完从梳妆台上递了一把红木梳子给晏如。
晏如心中一刺,接过梳子的手颤抖起来,一时没拿稳,梳子就直落落掉在地上,清脆的一声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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