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束仁醋道:“我虽头上没个官帽,也是周正的长相,娘子只夸明府,怎没个好言语对我。”
牛二娘子冷笑:“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你种花,还不许我看花?”
牛束仁讪笑几声,拉了牛二娘子的手,求饶道:“她们算得什么?不过哄人开心的玩意,不及娘子一根指尖。”
牛二娘子瞪他一眼,一把抽回了手,道:“苟家忽喇喇倒了台,搭个草屋还要几日的功夫,败起来只在几息。明府生得如美玉,心肠可不见温润,家翁也多拘着族中的子弟些,仗着几个臭钱,便做起天王老子来。出了事,谁去兜?莫非要住在衙门听应?”
牛束仁将手垫了头,道:“阿爹懒怠管这些事,年老耳昏,只当些许小事,哪会伤筋动骨的。”
牛二娘子笑起来:“这从外头烂到里头的,一眼就得清楚;这从里头烂到外头的,烂斑也就一点。”
牛束仁掏了掏耳朵道:“娘子大节下,说了一筐扫兴的话。”
牛二娘子正色道:“苟家前事摆在眼前,还烫着手呢,怎不叫人心惊胆战的?我思来想去,也觉自家轻狂。一个出宫的阉人,耍个花架,便让我们跪他一个没卵蛋的叫爹,结果呢?悄没声得没了。我们当祖宗供着的,别人只当蝼蚁碾。”
牛束仁把玩着牛二娘子的指尖,道:“明府不好接近,他若是有心,借一根指头与我们,便是天大的助力。”
牛二娘子道:“他是什么身份,我们又是什么身份?哪会与我们光明正大往来?”她伏在牛束仁耳边笑道,“我喜爱都头家的娘子,趁着佳节,请她家来吃酒。”
牛束仁回忆一下何栖的模样,心头一荡,又急忙收住,道:“家中只由娘子做主,你喜爱她要与她往来,便请了家来,好酒好菜招待。。”
牛二娘子推他嗔道:“你把肚子的那拢草收收。上回搭他们的梯见了明府,一事不劳二主,不如照旧递了意思过去。他们夫妻人品贵重,便是心有不喜,也不会中间插了手脚。”
牛束仁深思片刻,自是点允许,又笑:“我只当娘子真个喜欢都头娘子,要与她往来,谁知,却是另存了算计。”
牛二娘子也笑:“喜爱也是真喜爱,算计也是真算计。我也见过读书人家的小娘子,小眉小眼的,要么木讷要么拿着架子,行动又装样,说话又扭捏。头上连根像样的钗都没有,眼里还看不起人。”她感叹,“都头娘子一个穷酸秀才养的,竟没这些脾性,说话爽快,人也大方,又会打扮。”
牛束仁道:“你别慢待了她,惹了沈大郎这个杀才,他是疼婆娘的。若是见浑家受了委屈,少不得要闹将上门,不与你我干休。”
牛二娘子乐不可支:“倒不知郎君胆小。”
牛束仁摇头:“你莫小瞧了他,阎王的熟客,鬼差的兄弟,激得性起哪管你什么名姓。”
牛二娘子笑起来:“我又不是大虫,还能一口吃了她。”
牛束仁调戏:“娘子便是大虫,也是那胭脂虎,秀丽夺人,貌美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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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蔚琇无处可去,又没什么消遣,他又洁身自好,身边没有美姬,外边也没养着花娘,一个年节冷冷清清。季长随心疼,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法来。
沈拓携何栖来拜访时,他们主仆系了船,坐在船头钓鱼。
季长随一边煽着炉子煮茶,一边看季蔚琇大把大把洒了小米引鱼群,道:“郎君将鱼喂得肚肥,它们哪里还会咬钩?”
季蔚琇施施然道:“鱼饵掺得香油,不怕它们不贪。”
季长随见他成竹成胸的模样,只当果真如此,谁知,蹲得两脚发麻也不见一尾上钩来。季蔚琇叹道:“岁节爆竹声声,惊了它们。”
季长随虽一直深信季蔚琇文韬武略、样样皆能,此时也不禁心生怀疑,勉强道:“许是天寒,鱼儿沉底。”
季蔚琇道:“垂钓乃是心静之事,愿者上钩,我非鱼,不知它们愿不愿,只得多等等。”
季长随忙道:“郎君果然有理。”
沈拓夫妇一来,便被让到了船上。
季长随笑道:“都头来了,也好为郎君消磨点时辰。”
何栖叉了一礼,季蔚琇笑道:“你们夫妇二人有心前来拜会,我未曾婚配,家中也没有女眷招待娘子,只得委屈娘子将就。”
何栖笑道:“却是我们夫妇思虑不周,让明府为难。明府与大郎在船头说话,我只在船尾看景。”
季蔚琇便让季长随奉上鲜果茶点,又让取鱼竿给沈拓。
沈拓接了鱼竿,为难道:“我不擅此道,怕是让明府扫兴。”
季长随多嘴道:“郎君还未钓得一尾鱼哩。”
沈拓笑起来:“我虽不擅钓,有香火兄弟却喜垂钓,也听他说过几句。这里两岸人家,又有蓬舟往来,水里的鱼哪会吃钩?”
季蔚琇叹道:“都头言之有理,许有几尾贪嘴撞我手里。”还道,“等我钓得肥鱼,切了细脍吃。”
季长随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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