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 捡回一条小命,实是几辈子修的福德。讨了饶,说了几句奉承的话,一众人或搀或扶或抬,自去医铺或归转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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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晚了,街集上却还热闹,到底不算错过元夜。”沈拓将一盏小小的纱灯递给何栖。
何栖接过,拎在手里细细端详,烛光轻透,嫩柳归燕似是活过来一般。她在看灯,沈拓却在看人。隔灯观人,柔了眉目,淡了年月,朦胧如一画,只想卷成一轴藏入怀中,仔细珍藏。
何秀才一扫刚才的阴霾,笑呵呵看他们小夫妻一眼,拉紧了沈计的手,怕他走失。曹英与施翎道:“真是百业红火,竟是看不出哪个行当更招客。”
施翎挠头道:“曹家哥哥与我说这个,我却是不懂。”
曹英笑道:“我只问你,宜州这些的商家店铺,你最愿去哪家?”
施翎也笑起来:“若有闲钱,自然要买了酒吃。曹家哥哥要是卖酒,我定定时时光顾。”
曹英无奈道:“桃溪何家卖得好酒,几十年的经营,我如何与他家相争,还是另寻其它的买卖。”
施翎不解:“曹哥哥家棺材生意兴隆,何必去做别的行当,常言道:万事开头难。平整的好道缘何不走,偏要去趟荆棘?”
曹英叹道:“日日与死人打交道,晦气得紧。”想想又道,“家中枝叶繁茂,百子千孙的,少不得几百张的嘴……”
施翎笑道:“哥哥可是扯谎,我细数半日,曹家也不得这些人。”
何秀才在前头笑,回身对施翎道:“你曹哥哥是做生意的,他们索溜的嘴皮,再平常的事也要夸大几分,你不如折半拣了听。”
曹英大笑几声:“说惯了嘴,我虽巧舌,根子却不欺人,不做以次充好的下作手段。”
何秀才赞道:“行商当以‘诚’为首,开门迎客,一视同仁,童叟无欺。”
曹英连连点头,道:“亲家公说得在理。”
何栖闷笑,别看何秀才说得明白,似是事事通透,出门在外却是受不得好话鼓动,又不擅讨价还价,明知对方漫天开价,他却不与之争辩。若是心头之好,徘徊回顾,多花些银钱也要买将回去;若是寻常之物,他便转身离去,店家见了。每上来拉他袖子伏首卖好,哭诉困顿 ,何秀才听罢,又慷慨解囊。
何栖初时只当何秀才误信店家家道艰难,谁知何秀才道:虽知不真,但他低眉乞怜,弃尽颜面,何苦与他计较?
他自家有气节傲骨,不食嗟来之食,见不得他人为了赚几个铜子曲膝弓背,赔尽小心。
何秀才也知自己的毛病,家中早非先前光景,并不宽裕。遇着要支使大钱的事物,便使人托与卢继。喜得卢娘子暗地念佛:郎君君子端方,难免过迂,眼下倒知打个弯,可见娘子在天有灵暗地庇佑。
沈拓见她边走边笑,忙护着好以免摔倒,笑道:“阿圆自顾自出神,一街的人,千万当心。”
何栖拎高小灯笼照他的脸,道:“大郎在我边,我放心得狠。”
一句话说得沈拓心花怒放,接过她手中的纱灯,道:“阿圆只管赏灯看景,我护着你。”
何栖道:“倒不是为景,表伯在为营生犯愁,我也有几分挂心。”
沈拓道:“这岂是一朝一夕便得的?你又难得出来,一年也只得一夜这般热闹,宜州不知招了多少的能工巧匠,才制得这一城的灯,阿圆先看灯作乐,散散心。”
何栖知他不愿自己劳神,笑道:“却是偶尔生得一念。”
沈拓道:“万事回了桃溪再作长议,阿圆先别惦着这些。”
曹英耳尖,追上几步问道:“弟妹有什么主意,可能告知一二,也好让我得些想头?”话出口,又大悔,忙揖礼赔罪,“表弟弟妹只当吃酒吃昏了头,问了不知好歹的话。”
何栖不以为意,侧身避过后说道:“表伯不必多礼自悔,事无不可对人言。”
何秀才也点头:“曹家侄儿多虑了。”
沈拓从来大度,更是没放心上,施翎与沈计却是懵懂,不知门道。曹英看看这个,再瞅瞅那个,尽是没一个计较他失言,心里反倒生出忧虑来:无半点防人之心,可如何做开门营生?便是得了好行当,别也被人骗了。
何栖细声道:“我想着澜江水通后,因着水路便利,想来不少商铺进出补货,少不得要弃车择舟。桃溪溪流穿城,水道却窄,漕船难进,多为蓬舟小船,通行虽可,却非载货之选。不如,我们买了漕船,只做护送的生意?再一个,大郎交游广阔,识得……”她偷回头看了眼何秀才,声更小了些,“识得一些好汉,若是遇着事,也能得个薄面,攀个交情。”
沈拓在心里道:便是遇上劫掠的,吃我打杀,还怕不识好歹?漕运用着好些水手船工,倒也不慌,托了陈据,自能招徕人来。桃溪近水,青壮十个里少说也有九个通得水性。他日明府调任,我粗放鲁莽 ,护船差使也合我的脾性。
他们夫妻心意相通,眼神交错之间便知了心事,不由相顾而笑。
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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