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种感觉,师父对我说了这么多,好像就是在为我师伯开脱什么。可师父和师伯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却一点也不知道。
至于入行那时候的事情,其实我并不记恨师伯,我心里也明白,师伯之所以那样做,大概也是有难言之隐的。
回到土房的时候,陈道长已经点了炉灶,不过他放的柴不多,炉火很弱。
我师父拿出了盛放魃血的玻璃瓶,对我说:“这样一瓶魃血,用两斤蜂蜡来提,你记着,只有魃血才能这样提炼。提炼的时候要用文火。”
之后我师父又从橱柜里拿出了一个煎药用的药锅放在炉子上,将魃血慢慢倒了进去,等药锅慢慢热了,又放进了蜂蜡。
没过久,就从药锅里飘来了一股很甜腻的味道,这股味道又让我想起了那些糖,胃里就开始一阵阵地犯恶心。
这时候陈道长封了炉子,我师父就用一个小木勺,从药锅里小心地撇出一点点油,装进了一个很小的瓶子里。
完了我师父还朝着我晃了晃那个小瓶子,说:“尸油。”
看到那一瓶尸油,我就想起了墓室里的那具女尸,我知道它是一具尸魃,可从心理上,又总觉得它像个活生生的人。于是我当场就看不下去了,拉着梁厚载出了门。
就听我师父在屋子里说:“药锅要冷却一个小时以上,才能收集尸蜡……那两个小子到哪去了?”
陈道长嘿嘿地笑着,对我师父说:“跑了。”
我师父叹了口气,但也没唤我们回去。
我和梁厚载就在门口站着,过了一会,又听到陈道长在说:“你们这一脉,可怪!碰着你师父之前,我还真没听说过有这个样收集尸蜡的,怪恶心得慌。”
我师父也笑着说:“何止是你啊,我头一次见我师父收集尸蜡,也是好长时间没缓过劲来。那时候,我都开始怀疑寄魂庄了,那毕竟是具活尸啊,就这么镇着它,收集魃血,我还总觉得有点说不过去。”
之后又听陈道长说:“它作孽太深,现在这样子,也是还它的业。哎呀,反正它又没知觉,啥也觉不着,不知不觉就把业还上了,多好的事,有啥说不过去的。”
“也是这么个道理。”我师父回了这么一句之后,就没再说话。
我就听着屋子里不时传来一阵阵“叮叮当当”的声音,也不知道我师父和陈道长在弄些什么,在这期间,陈道长还一直在嘀嘀咕咕地说话,不过他的声音很小,似乎是不想让我和梁厚载听见。
我和梁厚载把耳朵贴在墙上,可就是听不清。
虽然我很好奇陈道长究竟在说什么,但又不想看到那些尸蜡,不想进去。于是就随手拿了个马扎坐下,对着夜空发起了呆。
这些年,刘尚昂和梁厚载对我的影响不能说小,和刘尚昂在一起的时间长了,有时候我也会像他那样啰嗦,而梁厚载呢,没事的时候他就喜欢发呆,久而久之,他的习惯也变成了我的习惯,其实有时候我也会觉得,就像这样对着天空发呆,脑子里什么也不想,也的确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
可这时候,梁厚载的一句话又让我变得有点烦躁。
就听他对我说:“这个陈道长,看起来好像也是个很爱说话的人,跟刘尚昂似的。”
他一提到刘尚昂,我就烦,这家伙小时候就特别爱惹事,而且几乎每次都把我牵扯进去。
还没上学的时候,每到快过年,刘尚昂就偷拿邻居挂在外面的香肠、腊肉,他自己偷偷拿开水烫着吃,还会分给我一点,我哪知道那些东西是他偷来的,就跟着他一起吃。结果到了东窗事发的时候,我也免不得被我妈一顿狠揍。
上小学的时候,刘尚昂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地方了,有天拿着小刀割我们前座女生的裙子,后来被老师发现了,叫家长的时候,把我妈也叫到学校去了。就因为刘尚昂用的那把小刀,是我的。
这样的事情太多了,数都数不清。
这一次他又是这样。说真的,帮刘尚昂打架我不后悔,他喜欢跟人吹牛皮、嘴巴没把门,这我也知道,毕竟和刘尚昂在一起这么多年了。
可他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把我也牵扯进去了,我心里总归会有些不舒服。
每次我和刘尚昂闹别扭的时候,梁厚载就是那个在中间调和的人,他也搬了一个马扎坐我身边,很认真地劝我:“道哥,别生气了,刘尚昂也不是有意的……”
和过去一样,每一次梁厚载帮刘尚昂说话的时候,开场白都是这一句。
我没等他说完,就把他打断了:“行啦,我知道他不是有意的。可他现在这个样子,也不是个事啊。今天他惹上了几个高中生,咱们两个帮他一把也就过去了,可是他如果一直这么混下去,就他那性格,以后指不定捅多大篓子。”
我说话的时候,我师父正好从屋里出来,前半句他没听见,只听到了后面半句,就问我:“怎么了,谁又捅娄子啦?”
其实刘尚昂的事,本来我是不打算对我师父说的,可我又担心刘尚昂以后真会弄出什么大事来,心想我师父兴许还能拉他一把,于是才把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师父。
师父听说我和梁厚载在学校里打架,先是皱起了眉头,可过了一会,却又说:“为朋友出头,这件事本身没有错,不过你们这次帮着胖墩出手,不一定是好事。还不如让他吃点亏,长长记性。”
梁厚载就在一片摇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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