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观史书,朝廷上的事只要文武相济,就没有事情是办不成办不好的。何谓文武相济,一言以蔽之,无他,唯文官不爱财,武官不怕死耳!现在罗士杰要做的就是这事。
“现如今饥民处处,为一口饱饭卖儿卖女者有之,铤而走险有之,杀人越货有之,人在生死关头,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得出来,这话你信不信?”
“我信!这事每天都有,还真不少!咱们人手少,管都管不过来!”
“那好,假如有人在这时豁出去了冲击镇守太监府,你会觉得奇怪吗?”
“这!不奇怪!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不过镇守太监府里府外可是有他自己直属的兵丁把守的!我俩都调不动,加上那些豪奴,里外有一百多号人呢!想动他的可能大有人在,真敢上的可能一个都没有!”
“所以,虽然现在是非常时期,但除非真发生了民变,否则镇守太监还是相当安全的,就算是发生了民变,顶在前头的也是我们,因此他绝对想不到有人吃了豹子胆敢把主意打到他头上。”
“他也不傻,没看到这几天他都没露过面吗?”
“所以,重要的是要把他引出来!”
“太监都胆小,尤其现在这种情况,他更不可能出门的!”
“世事无绝对,如果他儿子有事你说他会不会出门?”
“太监有儿子,这倒是个新鲜事!”
“太监当然没这个功能,不过嘛,他当太监之前就不能有儿子?”
“你是说……”
“十年前,他可是乐清出了名的烂赌鬼,一天一夜输尽他老子留下的万贯家财,连家小都当了出去,最后一贫如洗,万般无奈之下这才净身进了宫,他当时并不知道他的一个小妾已经怀有身孕,直到他巴结上当今权监王公公之后,便有攀附小人翻出这事告诉他的。”
“如此隐秘之事你又是如何得知!”
“三个月前福庄刘员外家的灭门惨案你还有印象吧!”
“当然记得,全家一十四条人命遭到强盗洗劫后烧尸灭迹,烧成焦炭,场面惨不忍睹!强盗一伙五人,被当时正巡视民情的镇守太监逮个正着,两位主犯因拒捕被当场格杀。剩下三人中有一人在牢中暴病身亡,另两人监后待斩。你是说……”
“正是,刘员外就是当年买下他家小妾之人。所谓一伙强盗正是被镇守太监胡公公收买指使!最令人发指的是,为了掩盖事件的真相,他不仅找到一个与他儿子年纪相仿的儿童并杀害了,还把自己孩子的母亲也一并杀死,简直丧心病狂!”
“猪狗不如!”何守备虽然是武官,却本是性情中人,虽然也知道自己不是个好东西,这些年欺压良善,也用手中的权力捞了不少钱。但他也是有底线的,这时节的武人都讲究一个义字,这要何等样的灭绝人性才能对一个帮自己生下儿子的女人下得了手!
“而知道这个件事的不止只有五个强盗,强盗头子还有一个弟弟留守贼窝,强盗头子跟他说过镇守太监蓄凶杀人这事,正是这个弟弟知道强盗头子被当场格杀,害怕被灭口,逃到了外地,为了替他哥哥报仇,打听到我上任的路线,偷偷跑到我住的驿站来告状,这我才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他还跟踪到胡公公的儿子就在二十里外的愉镇一户皇商家中寄养。”
“你是想派人把胡公公儿子控制起来,以此事来要挟胡公公出了这笔银子?”
“事情是胡公公买通强盗做的,而知情的强盗又被他杀了,手段太过干净,那孩子也完全不知道整件事因他而起,还以为是胡公公把他救出来的。现在仅凭这两人完全是定不了他的罪的”罗士杰叹了口气道:“以胡公公的性情,如果知道有人掌握了他杀人的事实,搞不好这孩子就会人间消失,要挟这条路走不得!好在老天有眼,如果不是这场大水,这皇商收齐货之后就会把人带回到京里,那时更拿他无可奈何!”
何守备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不完全是因为听到了这桩惨剧,他原以为罗士杰最多是用一些威胁的手段逼胡公公杠下这笔钱,而现在听着罗士杰的话里隐隐有替天行道的意思,要命的是这罗士杰大有不把他拖下水不罢休的意思,不管牵扯到那边,这就真的要出人命的了。
罗士杰对何守备的脸色只当没看见,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以一种对过命交情的朋友般相交莫逆的口吻说道:“所以说,怎么样才能争出一条活路来,就看你了!”
何守备不为所动道:“罗大人,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对刘员外一家的事情我是深表同情,可也不能单凭一面之词就采取什么过激的行动!”
何守备年轻的时候也曾跟着征东将军清剿过滇边蛮夷,军功都是一刀一枪挣出来的,就象他经常脱下上衣给人看的那样,至今身上还有十多道触目惊心的伤痕,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那这么容易三言两语就入彀。
“那被灭门的刘员外十年前就富甲一方,在城里还开有两家当铺,一家粮铺,一家绸缎庄,人称刘百万,经过十年生息发展,现在财产少说也要翻倍,两百万以上只多不少。”
罗士杰原也没指望空口白牙的就能说服何守备,他不动声色的接着说道:“象这种苦主全家死绝的情况按例家产是要由官府处置的,我查过收缴上来的清单,连同地产田产,满打满算不过五万两银子,你说镇守太监手上只此一笔便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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