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伯将信小心收好,微微摆了摆头:“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自将军离开昌邑,成国公府每至佳节,总会派人送来些节礼,老奴不好推却,便取价值稍贵之物装箱,以作回礼。”
宇文凉明白他说得不仅此事,眉宇间生出一丝阴郁:“成薇来过?”
岑伯见他直呼女子名姓,起先未反应过来,愣了会儿才接道:“那是国公府的嫡小姐,最是守礼,怎么会在将军不在时拜访。”
宇文凉脸色稍霁:“以后成国公府送来的礼,同别家的一样处置就好,不必有什么不同。”
两府既有婚约在前,这样的话便显得有些不近人情。岑伯不知他为何对国公府这般态度,想了想,以为是朝堂之事,便不打算再问。
宇文凉沉默了会儿,又道:“岑伯您去替我安排一下,四月廿二日前我要赶回雁城。”
岑伯惊讶地看着他:“可眼下已是四月了。”他大捷回国,如何都要逗留两月才对。转眼又想到雁城的那位姑娘,也理解他的着急,只是他突然离开,回到雁城——长平军的常驻地,会不会引起陛下的猜忌?
宇文凉宽慰他:“陛下那里我自有办法,您不必担心,只管安排就是。”
岑伯知道他与陛下算是从小长大的兄弟,但毕竟君臣有别,又念及此举不知会使成国公府有何反应,劝道:“这四月廿二日实在是太早了,将军不若推至五月。”
宇文凉摇头:“我允诺木木要在她生产前赶回去,怎么能失信。”
岑伯隐隐有些觉察出宇文凉对成薇和木木的不同,虽不知为何,但他既心意已决,他也不再多劝。将军总是有分寸的。
退婚之事,宇文凉忍了忍,还是没有告诉岑伯,免得他担心。当务之急,是先征得伯麒的支持……至少得准他提前离开。
一场笙曲,难得吹出缠绵悱恻。
司徒钊拊掌:“你的技艺进步了许多。”他恍若从乐音里看到了杏花。
紫笙将笙放下,轻轻一笑:“明明是春娘这首曲子做得好,妾不过达意而已。”
司徒钊眸光一闪:“确实和她之前的曲子不同。难道她看上谁了?”
春娘往日所作的《逍遥游》、《云意》等都属潇洒放狂之类,像个名士,今日才像位女子,合了她的名字。
紫笙拿着他送的花,一昧地笑:“或许吧。每日往来这样多的客人,总会遇见一个称心的。”
司徒钊盯着她,难得专注……他一向比较规矩,不常多看她。
“这首曲子叫什么?”
紫笙笑道:“《杏春》。”
司徒钊走时,碧笛和明瑟恰也在送客人,见人走了,忙到她的身边,叽喳个不停。
“他喜欢那首曲子吗?”
紫笙杏眼微低,视线停留在地上的杏花上:“应该是喜欢的吧。”
明瑟睁着桃花眼,有些迷糊:“应该?你不是察言观色很厉害的么?”
碧笛正像个男人一样抚着下巴,闻言拍了拍明瑟的头:“傻!司徒将军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流露他的心思。”
寻常的来客,春娘会先瞧一瞧性情,再将对应性情的歌舞伎送至屋里,以求宾客尽欢。不过偶有几个欲自己挑,春娘也不会拦着。
明瑟不过十三,还未及笄,一双桃花眼常露出孩子的懵懂神色,春娘便会选些性情平和的客人交与她,是以她也不需多注意旁人的脸色,安心弹瑟就好。
碧笛性情活泼,便常款待豪爽的客人,且她除奏笛外,萧声亦很动听。平日里千杯不醉,偶尔遇上对手,便难得有些微醺之意,使她那双略显凌厉的丹凤眼多了些魅惑。
紫笙只在与碧笛玩闹时才显出一丝粗鲁,本性善解人意,十分柔媚。当初春娘不过扫了司徒钊一眼,便吩咐她去问候。
明瑟委屈地噘噘嘴:“好吧好吧。反正我什么都看不出来。”
紫笙笑着扶了扶她的簪子:“司徒将军会明白的。”
碧笛本不想破坏气氛,奈何忍了许久未能忍住,脱口道:“就算他明白了,然后呢?”
杏春馆的女子虽说卖艺不卖身,但入得仍旧是贱籍。能平稳一生,不受人欺侮,已算大幸。
紫笙仍旧笑着——她似乎很少不笑。
“他明白就好,至于旁的,以后再说吧。”
若想在四月廿二日前赶到雁城,最迟必在四月十二日离开,且一路需快马加鞭,几乎不能停歇。
宇文凉坐在书案前,敛目深思。
若他先斩后奏,伯麒虽会替他遮掩过去,但他对木木之心,伯麒便会一清二楚。眼下伯麒一心希望将军府能与成国公府联姻,这样做无疑会伤了他们的脸面。虽说他不愿再与成国公府接触,但木木根基不稳,他需按部就班方才不会替她引火。
可若他从长计议,此次必会对木木失信。他不想和她有这样的开始。
宇文凉无意识地用指骨敲着桌子,半晌倒是想到了熙国的一条律法。
士兵若在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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