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衣食住行防护严谨,恐怕那些人寻不到地方下手,便把手脚动在了侍卫身上。本是十拿九稳的计划,可惜这次太子因为幼宁而一人骑马走了,并不许人跟随。
云庭能在瞬间想到这些,燕归也不例外,他只眉头动了下,问道:“可还有人受伤?”
武官们愣住,他们还以为这位第一反应是发怒呢,片刻道:“还有几人受了轻伤,都没大碍,其余人只是有些受惊罢了。”
燕归颔首,“令他们好好养伤,发些银钱休息一段时日,我回宫遣太医来。”
都猜得出今日意外是因为谁,但谁也不会把这错归咎在太子身上,毕竟太子身处那个位子,有人想算计再正常不过。何况这些人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兵,运道不好因太子受伤都算得上光荣,哪成想太子脾气这么好,还颇有些自责的意思。
武官性子直,感动之余连连摆手,“不敢不敢,谢过太子殿下恩赐,营里的人都皮糙肉厚,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您不必太过费心。”
燕归一个眼神扫来,他们就不继续说了。
心中却还是热乎的,之前他们觉得太子冷傲不易接近,如今看来完全就是外冷内热,就冲今日能关心这几个对他来说完全是微不足道的小兵,他们就笃定了这位未来定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君主。
幼宁听得半懂,看得却真真切切,被燕归握住的手不自觉动了动,待燕归望来时便投去一个大大的笑容。
不消她开口,云庭都看得出来小姑娘肯定是想说“十三哥哥真好”。
真好哄。云庭默默想着,这明显就是太子收买人心的手段,小恩小惠算不得什么,眼前几人也算不上重要人物,可名声却是在点点滴滴中汇聚的。
他似乎有些明了他们太子殿下的打算。
京城势力复杂,皇子们各有拥趸,背后母族恐怕更是不甘罢休。京城的水早就浑浊不堪,就算太子能在里面插一脚也掀不起大风浪,如此倒不如从旁侧出手,底层势力虽弱,可整个周朝不都是由这些人支撑的?
云庭可从好友那儿听说了,南边那几城的太守似乎已经成了太子的人。好友容云鹤还曾游说他一起效力太子,但当时他无党争之心,喜欢自由自在,今日见着真人,不免动了些心思。
他本就是个尚勇之人,骨子里有一股忍力和拼劲,若非如此也不会在边关待了那么久。
燕归能从一个毫无地位没半点宠爱的皇子,成为如今炙手可热的太子,云庭心知自己恐怕很难做到,更难拥有如今的宠辱不惊。
云庭心中感慨这个年岁不过十三的少年的毅力与才智,若今后效力的君主是这位,他想,他能够心悦诚服。
***
太子差点遇袭一事在宫中引起轩然大波,太后许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忍耐不住,勃然生怒下肝火太过,只来得及吩咐几件事就昏倒在榻,醒来后被太医诊断一番,得出需得在榻上静养数月的结论。
这话让合宫包括太后本人都愣住,因为太后已经许久没这么病过了。
从初掌朝政到成熟老练,太后用了近十年岁月。自那以后她便仿佛成了不停不歇的更漏,连年来早朝几乎从未缺席,无论奏折堆得多高都会及时批阅。
太后手段不算铁血,但因为常年绷着脸面无表情,身为妇人对上朝臣时丝毫不怯,甚至时常摔桌训斥,留给众人的印象便是个刚直冷酷的老妇人,不停不休,谁对上了气势都得先弱三分。
这样的太后居然病倒了,饶是一些心中犹存不满的老臣也生出恍惚。
岁月不饶人,先帝驾崩几十年,太后似乎……真的老了。
可陛下仍是那般不经事,太子尚少,太后不能在此刻倒下啊!
即便再多人心中如此期盼,朝事政务还是一股脑压向了燕归,他由此成了不停不休的更漏,一日至多歇三个时辰,其余时刻都在参朝会、召见大臣、阅奏折和习经义。
即便如此,他依旧每日抽出了时间和幼宁一同用午膳。
好在燕归本就习惯了比常人少歇许多的作息,幼宁在时他午时的小憩也能格外有效,暂时倒没什么异样。
小姑娘看着难免心疼,可帮不上忙,只能自己一人闷着,给太后剥橘子时脸蛋还有些无精打采的。
太后明知故问,“咱们yòu_yòu瞧着怎么不开心呢,谁欺负你啦?”
小姑娘摇摇头,因没精神声音带着股黏腻的奶气,“没人欺负yòu_yòu。”
“那怎么愁眉苦脸的,是不是陪着哀家没法玩儿,觉得无趣啦?”
又摇头,“yòu_yòu不无聊,太后娘娘病了要乖乖休息,不可以不盖好被子。”
说完十分认真地将太后伸出被褥的手放回,将被褥掩在榻角,严严实实不漏一丝风。
虽说过了盛夏,但七月流火,总归有丝热气,太后本是有着趁机纳纳凉的意思,没想到被个小娃娃教育了,神情怔了有好一会儿。
丁李两位嬷嬷暗笑,这段时日她们虽担忧主子的身子,可主子真正歇下来时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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