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阴长生人事不省的躺在肮脏的烂泥里,他的身子在疼痛和浑浊空气的刺激下一阵阵的哆嗦,他觉得自己仿佛被架在火上烤一样的难受,但间或他却能感觉到不知从哪儿吹来的一丝丝微风,那微风就像荒漠里的甘泉一样清爽甜美。可是这风是从哪儿吹来的呢?阴长生一边被火焰炙烤着一边焦灼的想着。终于他想起来了,这是南河边的风,是他十四岁那年夏天的风,只有那个夏天才会有这么动人的风。
阴长生迷迷糊糊又回到了那个夏天,柳丝在风里轻轻的摇着,他看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蹲在树下呜呜哭着,十四岁的阴长生走到她面前蹲□子柔声问道:“妹妹,妹妹,你为啥子哭呀?”
小姑娘抬起哭花的小脸看了一眼阴长生,他戴着墨镜的样子有些奇怪,小女孩立刻哇的一声哭的更凶了。
“妹妹,你别哭噻,你看看,这是个啥子?”阴长生柔声哄着她。
小姑娘把揉着眼睛的小拳头拿开,发现阴长生手里有一朵五彩的芙蓉花,还有一只美丽的大蝴蝶绕着它飞呀飞的。小姑娘不由停住了哭声惊讶的睁大了眼睛,阴长生笑眯眯的说:“你不哭了,我把它送给你好不好?”
小姑娘用力的点了点头,阴长生把那朵芙蓉花放在了她的手心里,小姑娘开心的说道:“谢谢大哥哥。”说罢就捧着花儿蹦蹦跳跳的走了,阴长生站起身来微笑着看着小姑娘在柳条掩映中像只小黄莺一样的背影。
“阴长生,阴长生,你也送我一个嘛。”
阴长生扭头一看,原来是梁九凤那个柴火妞正扯着他的袖子,她咧开嘴哈哈笑着,嘴里那个豁格外的显眼。阴长生把自己的袖子扯回来有些嫌弃的说道:“咋个哪里都有你,一边去,一边去。”
梁九凤气鼓鼓的扭过头朝坐在卦摊上翻着一本破破烂烂线装书的梁老六喊道:“爹,你看阴长生又欺负我。”
“嗯。”梁老六随口应了一声,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梁九凤干脆跑过去把书从他手里抢了下来,硬是拽着他的袖子把他拖了过来,梁老六笑呵呵的任女儿拽着自己,他的衣服都被她拽的脱掉了一半。
梁九凤把梁老六拽到阴长生跟前气鼓鼓的说:“爹,他又欺负我,你管管他。”
阴长生翻了翻眼睛扭过了头去,嘴里不屑的嘀咕了声:“瓜娃子。”
“你。。。”梁九凤听了又要发作。
“好咯,好咯。”梁老六笑眯眯的按住了女儿,他抱住她的肩膀指着河里戏水的孩子说:“九凤你看,那些娃娃在耍啥子,看着好好耍哦,你去跟他们耍噻。”
梁九凤看着河里玩的正欢的孩子立刻两眼放光的点了点头,她把上衣一脱,穿着小肚兜像条泥鳅一样扑通一声跳进了水里,站在河边的阴长生干干净净的长衫上被溅的全是水。
“梁九凤,你搞啥子嘛!”阴长生恼火的朝河里喊道。
梁九凤从从河里探出头捧了一捧水就往阴长生身上撩去,他躲得不及时又被泼了一头一脸的水。梁九凤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咯咯的笑个不停,她像条鱼一样扎进水里向那几个打水仗的孩子游了过去。
阴长生掏出手帕恼火的擦着自己脸上的水,梁老六在河边的大石头上坐下看着远处开心戏水的女儿,他拍了拍身边那块大石头对阴长生说:“你也坐噻。”
阴长生提起长衫坐了下来,他把手帕收起来说道:“六爷,你给我讲故事吧,我喜欢听你讲那些关于阴差的故事。”
树上那个女吊死鬼也垂着长长的舌头转向了他们,她阴惨惨的说道: “我也要听。”
梁老六笑笑说:“那好吧,你们要听啥子?”
阴长生想了想说:“六爷,你就再讲讲关于五通闹判的事吧。”
梁老六望着远处的河面讲了起来:“五通闹判是五百年一次的劫数,血池地狱里最厉害的恶鬼咬死判官来到人间,还会把鬼怒川里的恶鬼都放出来,但我倒觉得五通闹判其实也算是个好事。”
“好事?”阴长生疑惑的说道。
梁老六微笑着说道:“长生啊,你平时能看到好些个小鬼,有些是不能投胎的亡魂,有些是流落人间的扫把星,他们虽对人没的大害,但要是多了却会成大麻烦。那些小鬼钻进井里会渐渐污染井水,附在人身上扰乱人的心智,附在庄稼里又会影响收成。虽说有阴差的存在,但也治不了这么多的小鬼,而且他们也没有刻意害人。当五通带着最厉害的恶鬼从地狱里出来时,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人间的小鬼全吃干净,人间就会得到一次彻底的净化。”
“但是他们造成的灾难可比那些小鬼多多了呀。”阴长生说道。
“其实恶鬼再可怕,也可怕不过人心的贪婪,”梁老六说道,“历朝历代五通从地府里跑出来,都是因为有人要不顾一切得到那笔冥银,争夺那笔银子造成的灾难要比恶鬼横行造成的灾难大多了。”
“人心真是可怕。”阴长生望着河水喟叹道。
梁老六笑笑说:“人心并不可怕,被yù_wàng控制的心才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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