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为了我,挖掘一下你女性的那一面?”
“好吧。”亚当和她并排靠下,递给她一杯酒:“怎么了?”
这两个人在壁炉前喝了两杯,酒精很快舒缓了难以平复的心情,伯妮丝说:“我厌恶校董会。”在周五的夜晚,又一个漫长的一周过去后,她有理由这样说。
亚当说:“但你必须和他们相处下去。”他举起酒杯:“我亲爱的朋友在下一个任期将要成为副校长女士。”
“但是这还不够。”她短暂碰杯,说:“你能相信吗,在我们的国家,五所高等教育的学校里仅有一所可能有女性校长,这只比英国的六分之一好上一点。放在世界前二百所大学里,女性领导者的比例仅仅比十分之一好上一些。”
亚当又一次按住她的肩膀,说:“相信我,这些数据会变好。”她摇晃杯中的酒,固执地说:“你保证?”
亚当的面孔被壁炉的火光映照,他把她揽入怀里,让她伏在膝上,在灿烂火光下吻了吻她金色的长发,耐心地说:“许多许多个保证。”
第二章
周五的夜晚教授和伯妮丝女士喝到最后,在壁炉前盖着毯子睡着了。年轻人却整夜难眠,
他有很多钱,却蜗居在一所小小的房子里,每个房间都是书架。一天只需要很少的睡眠,哪怕睡觉时也把所有灯打开,像一个母亲子宫里的婴儿那样蜷缩在床上。
黑暗让他畏惧,长时间陷入黑暗他会不停出冷汗,看见有尖利爪子,裹满血污的野兽冲上他的床,在他身上肆虐,伤害他却没有人能阻止。那种想象出的疼痛真实得让他尖叫,然后因为自己满身伤口的肮脏沉默流泪。
这天晚上他照旧睡得很少,到天亮时迷迷糊糊睡过去,在睡梦中动了动膝盖,大片擦伤的结痂裂开,他疼得醒过来,又因为太困昏沉过去。醒来时右腿仍然很疼。
年轻人疼得去找了医生。他总有最好的私人医生,却很少造访。医生对此很不赞同,但是因为他家庭——准确地说,在他成年后,他个人——的钱,对他做的任何事都无话可说,为他重新处理伤口,安上固定装置。
年轻人试图提出:“可不可以,凯博尔医生,不把它这样固定住?”医生口气沉重地提醒他:“西顿先生,你摔出了骨裂。”
年轻人不敢再说什么。他可以不回到学校,可以不去上课,但他想见教授。他没有接受电动轮椅,而是拿了一根手杖,至少在被教授看见的时候,不是被困在轮椅里。
他的右侧小腿要固定五周,每次上课,他都撑着手杖一瘸一拐地去,被他人的眼光施加特殊关注,他几乎想要烧成一阵烟凭空消失,或是夺路而逃。
年轻人倾听教授的每一句话,却胆怯到不敢提出问题,一次次看别人的问题得到回答。他坐在讲堂内,垂下头。一次又一次觉得无力,苛责自己的性格。
为什么我不能乐观开朗像其他人一样,为什么我如此懦弱。过往的记忆和阴影笼罩在他身上挥之不去,他只能重复地呆呆看着那些与他同龄的少男少女,脸上灿烂得发光,毫无畏惧地与教授交谈。更清楚地意识到,在那些人的映衬下自己有多笨拙黯淡,他只配坐在角落里。
教授永远不会看到他。
终于有一天,他鼓起全部勇气发出声音,搜肠刮肚,努力问了一个问题:“……现代英语失去了早期英语/kn/的发音,那么有没有可能,早期英语中的/kn/像德语中的/p/一样随外来语重新回来,又启发了新的这样发音的现代英语词汇。”
这个问题是临时想出的,并不聪明,年轻人几乎在说出来后就觉得羞耻。他不敢抬头,教授却诚恳地笑了,说:“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这个想法非常有趣。我想我可以为你举出一两个例子供你研究,如果你有兴趣课后讨论。”
那天依然是冻雨天气 ,年轻人带了伞,可在大多数人都离开讲堂,讨论之后回到座位,他的伞不见了。他措手不及地在可以容纳几百人的讲堂里找了两次,一无所获。
他走出讲堂,看见外面的大雨,被巨大的冷雨雨点打到,又像惧怕皮毛被淋湿的小动物一样退缩回灰石建筑里。
教授正好回讲堂一趟,看见这个可怜巴巴的,把手杖和侧背包放在身前的年轻人。他敲了敲门,问:“怎么了?”
年轻人低低地说:“有人……拿走了我的伞。”教授又笑起来:“经典的损人利己主义。人们早该放弃对世界主流大学学生道德情操的那种想当然的期望。”
年轻人愣了一下,没想到教授有这种刻薄的幽默,忍不住露出一点笑意。下一刻,他听见教授说:“好了,年轻的先生。看来你现在唯一的出路是和我一起去停车场了。”
被人拿走雨伞成为了这段日子发生在年轻人身上的最棒的事。教授用一把很大的直柄雨伞,因为他很高大,看起来有一米九,六英尺四英寸,这个身高哪怕再瘦都必须有一百六十磅。教授当然不是瘦弱的人,年轻人看见他撑伞时大衣下手臂的线条,连忙心虚地移开视线。
雨伞是墨绿与黑色的格纹,再大的伞遮挡两个成年男人也显得不足。年轻人看见教授的一侧肩膀被雨水淋湿,但教授却不在意,只笑着把一沓纸张交给他:“可以帮我拿一些吗?”
年轻人把那一沓纸抱在怀里,撑着手杖有点困难地走,但心里却很高兴,至少为教授做了什么。
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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