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徐溪晚可能会和那个男人有孩子,林幸就止不住地直犯恶心。
真恶心,太恶心了。她想,世界上的所有男人都是恶心和龌龊的集合体,每一个都是有可能和她争抢徐溪晚的潜在威胁者。她越想越无法忍受,捂着嘴干呕了几次,急火攻心,竟然吐出一口血来!在掌心里鲜红刺眼。
林幸怔怔地看着自己掌心的一小片血迹,终于忍不住了,她伏在属于徐溪晚的办公桌上失声痛哭,还能闻见桌面残留的一点属于徐溪晚的气息。
她只觉自己这一刻真的无依无靠,她想徐溪晚陪在她身边,颤颤巍巍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徐溪晚,听筒里的等待音一下接一下,最后因为超时而自动挂断,林幸哭得更厉害。
到后来,她都忘了自己为什么而哭,只是心痛难忍,无处发泄,只有嘶哑地哭嚎,心中的压抑不忿不知压抑了多久,除了这一种方法,好像再没有其余的宣泄途径。
哭到后来,林幸的嗓子完全哑了,无意识地张着嘴,发不出声音,可眼泪就像失控的水龙头,怎么也流不干,林幸的胳膊连同徐溪晚的办公桌湿成一片汪洋,衣袖冰凉地贴着手臂,她却感觉不到冷。
她的眼睛流着泪,盯着办公桌的某一处看,泪眼婆娑,忽然看到桌上放着的文件夹之间夹了什么东西,好像是一张照片。
她把那张照片抽出来看。
是林幸的母亲。
照片已经泛黄了,却保存得很好,能看出来林灵明朗的笑容,笑眼弯弯,林幸的一双眼睛正遗传自她。
这么小心珍重地收藏,又随时随地摆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以便思念的时候能立刻拿出来看一眼,徐溪晚对林灵的感情有多深,林幸真是猜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
眼泪更加来势汹涌,林幸的身体都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肩膀一抖一抖,像冷风里摇摇欲坠的树叶。
她的胃里绞痛,心脏更痛,疼得浑身发抖。
全世界的人都有资格爱徐溪晚,偏偏只有林幸,好像连说出我爱你的资格都没有。
一说出口,就是无期徒刑。
林幸不知自己在书房里待了多久,只看到窗外的天空又白转黑,连带着书房也漆黑的,仅有月亮送来一点毫无温度的微光。
天色擦黑的时候,徐溪晚终于回来。
管家早在她的访谈途中已经打电话过来,不过徐溪晚的手机早已调成了静音,接不到电话,管家又把电话打给助理,让助理转告徐溪晚,林幸一个下午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怎么叫都不出来。
徐溪晚受邀的这次访谈是和郑行长两个人的,助理把这件事通知给徐溪晚时,访谈进行到一半,这不仅关系她,还关系到了郑行长和电视台的其他工作人员,徐溪晚不可能贸然离开,听到家里出事,第一反应就是暂停访谈,自己走到内室打了个电话给林幸,可林幸却没有接,徐溪晚只好打给了管家,问明林幸情况。
得知林幸只是把自己关在书房,没有其他过激举动,徐溪晚思忖一会儿,还是决定让访谈继续下去,不过催促采访记者快一些,自己还有急事要处理。
“家里出事了?”郑行长问道。
“抱歉,私事,不便多谈。”
郑行长笑笑,“我理解,是我唐突了。”
采访又进行了一个多小时,赶在傍晚时结束,徐溪晚让薛曲双送送记者和郑行长,自己则立刻赶回徐家。
正是下班高峰期,徐溪晚被堵在路上动弹不得,期间打了好几个电话林幸都不接,等她回到徐家时,天已经全黑了。
徐溪晚一回来,管家马上迎上去,徐溪晚问:“小幸呢?”
管家说:“还在书房里。”
“为什么不开门?”
“小姐把门反锁了,我们打不开。”
徐溪晚双眸微暗,直接一脚把那扇厚重的木门踹开,管家见势,很识分寸地退了下去。
“小幸?”徐溪晚进了书房。
书房里没开灯,徐溪晚借着外面的光看清了林幸趴在桌子上,肩膀一抽一抽的,徐溪晚的心也跟着她肩膀抽动的频率密密麻麻地疼。
“小幸。”徐溪晚半蹲在椅子旁边,只见林幸半边脸贴着桌子,神情木然,只是眼睛里汩汩地流泪。徐溪晚心疼得无处安放,想抱一抱她,可是手伸过去,最终只是摸了摸她的脸颊,擦干她的泪水。
她的手指碰到林幸脸颊的那一秒,林幸仿佛重新被注入了生命力一样鲜活起来,慢慢止住眼泪,迟钝地眨眨眼,嘴唇微微动了两下:“晚晚?”她的声音带着不正常的沙哑,明显是嘶吼过后,喉咙劈伤了,徐溪晚甚至能从那说话的声音里听出血液的气息。
“是我。”
林幸由趴伏的姿势慢慢起来,坐正身体,像是确认似的握着徐溪晚的手,“真的是你么晚晚?”
“真的是我。”
确认眼前的人真的是徐溪晚,林幸拉着她的手站起来,走出书房,“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什么礼物?”
林幸不说话,拉着徐溪晚埋头往前走,徐溪晚认出来了,这是通往琴房的路,林幸带着徐溪晚去了琴房。
纯黑色的烤漆三角钢琴摆在巨大的落地窗边,林幸没有开灯,她放开徐溪晚的手,径直走到钢琴前坐下,擦擦眼泪,深呼吸一口气,沉默了几秒,抬起手指,然后,由几个键音开始,光线微弱的琴房中淌出流畅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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