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生死卷宗的缺德,我到最后什么都没有看清楚,只能以“芙蓉帐暖一夜**”一笔带过。
而后赫连成领军三十万北上,与前来平乱的军队迎头碰上,打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煌煌战火烧了足足三月之久。
赫连成杀红了眼,可伏音却什么都做不了。伏音只能看他破了敌军一轮又一轮的剿杀,她却无法说出让他放下屠刀的话。
那一刻她知道有些杀孽是身不由己的,一旦放下手中的刀,赫连成就无法保护身后的人。
以“玉面军师”闻于天下的南玉为赫连成出谋划策,令军营上下士气大增,几次大战下来,敌军竟被杀得苟延残喘,奄奄一息。
赫连成胜券在握,只差最后一击将敌军击溃,赫连成率领的军队便能直捣皇城,逼国君让贤。在这紧要的关头,随军作战的大夫诊出伏音的喜脉。
伏音本是上仙,她在地府受戾气侵蚀多年,这一胎又是与凡人所生,所以这一个孩子的血脉极其诡异。大夫没有诊断出来,但伏音却能感受到这个孩子在日夜吸食着她的精气来幻化人形。
她的形容一日比一日憔悴,平日里滴水不进却还能呕出酸水,怀这个孩子就像是在以命换命,可是她还是坚持了下来。
军营的夜没有醉人的诗意,寂寥的星辰寒透了整片苍穹,空气中似乎还能闻到飘逸着的血腥气,冰冷得如同守夜士兵手中凌厉的刀刃。
银烛笼纱,凄凄羌管起。
镜里清霜满,映出伏音消瘦至极的身形,如风雨过落红满地后枝头上瘦约的小梅,淡烟衰草。
赫连成轻轻扶起她弯着呕吐的身子,心疼地抱在了怀里。清秋冷,又在这样的军营,伏音的手脚皆是冰凉入骨。
“还难受?”
伏音扯出苍白的笑,摇了摇头,说:“没有,他很听话。”
赫连成轻轻亲了亲她的额头,在她耳畔低声说:“辛苦你了。顶多两个月,再过两个月,我们就能到达皇城,再也不会有战争。”
“真的…再也不会有了吗…”伏音的神思有些恍惚,手指不自觉地轻轻抚上了微微凸起的小腹。
“再也不会有。”赫连成语气沉沉地重复了一遍,轻轻握住了伏音的手。
我不禁有些疑惑,伏音居然有了一个孩子,可她的孩子现在在哪儿呢?
生死卷宗很快就给出了答案,一个残酷的答案。
自上次绾姬勾引赫连成未遂,绾姬就被赫连成留在了同州,好吃好喝地供着,未曾亏待半点。若是平常女子定会断了念想,带着自知之明安稳过一辈。
可绾姬是一个妖,赫连成给她的屈辱让她第一次起了杀念。因她喜欢赫连成,故所谓的杀念全是对伏音而言。
她幻化成上仙模样,自言是天界南朱仙子,告诫殊月皇上,要想破解赫连成的攻势,必先杀了军师南玉和妖女伏音二人。
绾姬不想让赫连成当皇上,她觉得赫连成只能是她一个人的。
赫连成吞了大半个江山,在率兵破珠门关时,双方势力在珠山原野交战。只要能赢了此战,赫连成就能同皇城中的内应联合起来直逼皇宫。
珠山原野,赫连成身着紫金夜明铠,头戴御龙盔。
长云共枯草,秋风悲悲而起,他倨傲的身形立在马上,俯视众生,唇角勾着不屑的笑,手中的紫羽鬼刀泛出杀气。
当生死卷宗转到敌军一方时,我的心漏了一拍。
玄青色的长袍被旷野上的风悠悠然吹开,如波痕水光,白皙修长的手指执着马缰,而另一手则握着血色三叉戟。风云变幻,战旗猎猎,阴美绝伦的眉目唯属于归邪。
归邪竟是殊月军的先锋。
他没有打算动用法力,他想在战场上堂堂正正地赢了赫连成。
马蹄飞奔起,沙翻浮云峻。
霜日萧萧木叶,一声凄厉的兵器碰撞声划破了苍穹,战鼓隆隆伏万里。
马上的两人如星火碰撞,疾驰而过。
归邪扯住马缰打了回旋,手中的三叉戟微微颤抖着发出凄厉的嘶鸣,狭长的目看向赫连成,定了定发疼的虎口,扯出一丝满意的笑。
赫连成微微皱眉,眉宇变得深邃和凌厉,握紧了手中的刀,开始警惕起来。仅一招他便能判断出此人的实力,此人的功夫绝不在他之下。
与其说是两军交战,还不如说这是他们二人的战争。
足足过了有几十个回合,两人依旧胜负未分。赫连成这辈子都未曾打过这么痛快,与其说害怕,他更多的却是棋逢对手的兴奋。
而归邪亦是,他已经很久没有跟人这样真刀真枪地打过了,赫连成的身手不俗,若是佐以法力,在天界亦是难逢对手。
归邪和赫连成输赢难分,这一切结束于赫连成的分神。
不知从何时开始,西南方的天开始升起了冲天的火光,熊熊烈火烧红了晚霞,染透了夕阳天。
赫连成神思怔住,与三叉戟交碰的鬼刀突然松了所有的攻势,归邪趁机一翻手,三叉戟穿过刀刃冲着赫连成的胸口方向刺去。
赫连成迅速闪身拿刀格挡开,可是却跌下了马。
那个方向…
赫连成心口一阵钝痛,眼前一黑,险些有些站不稳。
赫连成像疯了一样骑上了马,狠狠扯了马缰就向来时的方向飞奔而去。那些大军看他驾马背北,均都慌了心神。
赫连成大喊了一声“撤”,军中匆忙响起撤退的号角,赫连成率先孤身穿过大军往军营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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