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拿了棉签沾双氧水往自己伤口涂, 尖锐的刺痛让他稍稍皱了眉,连带勉强压下去的烦躁又如火般的蹿了上来。
他略有些失态的将棉签往垃圾桶一砸, 抬头看倪青。
两人视线对个正着。
“聊聊你的想法?”白墨双手交叉,食指轻点着手背开口。
“比如说?”
白墨:“对于现在这样按部就班的生活还满意吗?”
倪青点头:“挺好的。”
“那么多一个人以后呢?你觉得是会比现在糟一点,还是觉得多点变化也好?”
多出来的这个人是谁不用问, 彼此心里都明白。
对于年轻人而言,一层不变的生活是残酷的, 人最忌缺乏激情。
倪青摸了摸自己的膝盖:“还是不要有变化了吧,知足常乐是不是?”
白墨盯着倪青看不出情绪的侧脸:“我也是这么想的。”
之后的话题就变得无关紧要了,聊了聊工作, 又聊了聊倪德全。
“对了,”白墨想到什么,“昭雪下个月要结婚了, 要不要一起去?”
说起倪昭雪,倪青的感觉还是很复杂的,她对这个姑娘印象一直很好,但架不住两人之间坑爹的身份,要说毫无顾忌的往来这是很难的一件事,要说不留情面的拒绝倪青又有点做不到。
这几年倪昭雪也偶尔会过来,她跟倪青的见面次数不多,可这并不影响她自来熟的天性。
她把当年合伙挨揍的光荣事迹当做了一个近乎武侠故事般的存在,逢人就会乐道乐道,在她眼中,跟倪青和付言风的友情便是在那时候建立的,哪怕过后并没有太多交集,一见面也能立马热火上来。
面对一个热情善良天真的姑娘,你的冰冷态度是很难维持的。
“不去。”倪青说。
“你要不去,她可能会亲自来叫你。”
倪青有点烦:“你又不是不知道原因,我懒得去。”
白墨是唯一一个知道他们复杂关系的人,这是个秘密,被掩盖的很好,倪昭雪的家庭自然没有分崩离析。
不是倪青宽容,实在是时间太久,幼时的记忆是有限的,在长年累月中更是在逐步削弱,唯一存留的不过是不甘心,而这份不甘心并不足以支撑她去摧毁一个家庭。
白墨说:“好,我不逼你,她要来找了,你自己解决。”
没多久白墨便被一个电话给叫走了,倪青继续回床上休息。
白墨回到车上,在电话中跟人谈论完公事,坐着发了会呆,又转手给另外的人去了一个电话。
他按着还在隐隐作痛的嘴角说:“去帮我查个人,给他点事情做。”
后面好几天倪青都没再见到付言风。
一个人的习惯真的很容易养成,最开始倪青开门的时候居然会下意识看地上了,空荡荡没有按时出现的三餐,还能愣一下。
愣完又觉得自己真是太贱了,脸色便又变得不太好。
好在这个习惯还不深入,又一天后便没再有什么影响。
倪青不是个能在家闲的住的人,无聊到快发霉时她又瘸着腿开始上班。
单位员工个个都夸她不要命,倪青深以为然的点头,表示自己是个好上司,嘻嘻哈哈的氛围里整个人的心态都会变得不一样。
而就像白墨说的,倪昭雪并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人,婚礼前一周的样子,她出现在了倪青办公室里。
典型的奉子成婚,顶着个足球大的肚子坐在办公室沙发上。
倪青也不好怠慢一个孕妇,给她倒了水,又端了吃的,伺候的简直跟祖宗似的。
“别别别,你别对我这么好,我怕!”连倪昭雪自己都受宠若惊了,看习惯了对方的爱答不理,突然变得这么体贴让人感觉瘆得慌。
倪青坐回到办公桌后:“之前不是在保胎吗?要在我这滑个胎岂不是罪过了。”
“姐姐,说点好的。”
倪青看了她一眼,倪昭雪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倪青低头继续看前两天的生产报表,边说:“要没别的事就赶紧回去,这边人多,环境也不好,影响身体。”
话说的很好听,可惜并没有产生什么效果。
倪昭雪这些年只长了岁数,没怎么长脑子,粘人的天性没怎么改。
有时候想起来都觉得荒唐,是不是人性就是这么的贱,越不待见她,就越是往上凑。
又或者真的是血缘关系,所以才让倪昭雪有这么渴望亲近她的欲、望。
这些答案倪青无从得知,她只知道她有自己的坚持,并且一般都不会动摇。
只是她低估了倪昭雪的坚持,居然连着守株待兔了三天。
倪青简直服了。
“你小姐妹不是很多吗?干嘛非得拉着我?”倪青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倪昭雪双手捧着自己的小肚子,笑的跟二傻似的说:“那怎么能比,我们是过命的交情。”
鬼的过命啊!
倪青都无语了,但看着这么一个陶瓷样脆弱的孕妇,她也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从车间上来,推开办公室门,看到倪昭雪站在窗口给那几盆不知道渴了多久的盆栽浇水,外面的日过落在她身上,或许是成为了母亲的问题,从倪青站的角度看过去,给这人平添了几分母性。
“回来啦!”倪昭雪转头笑着看她,一手的水壶还在哗啦啦的出水,“这几盆叶子都黄了,你平时都没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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