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人睁大眼。鸟人也很困惑。
“不,我是说,猫不都喜欢抓鱼缸里的鱼嘛。”他说。
我不可置信。“你看我像那种傻兮兮的家猫吗。我才不完那种愚蠢的游戏。就算我想抓鱼,我有i-d呀。”
鸟人说不出话来。他又低下头,去瞪地板。这片地板一定跟他有仇。
“好吧。所以你不想去海边。”他小声嘟嚷。
“我不想去。我想睡觉。”我老实回答。
“那等你睡醒呢?”鸟人抬头,又问:“你想不想去,我猜,山区?”
我盯着鸟人。想了想。再想了想。继续想。努力想。
“啊……你想找我玩。”我恍然大悟。
“……对。”鸟人扭头去瞪门板。现在轮到门板跟他有仇了。
“可是我不想跟你玩。”我轻快地道,“谁让你都欺负我。跟你一起玩才不好玩呢,我不喜欢你。”
不知道为什么──在我说完这句话后──我几乎是目睹了,鸟人的心以肉眼可见的方式迅速死了一部份。
“我不是欺负你。”鸟人急急否认,“我只是,就是,你炸毛的模样特别可爱!蓬松蓬松的一团让我……好吧我保证我不会再欺负你,那样你会跟我出去吗?”
我狐疑地审视鸟人。不我才不会轻易上当。这有可能是个陷阱。
“我要考虑考虑。”我歪着头回答他,“等你哪天对我好、就像彼得那样对我好的时候,我就会跟你玩了。”
鸟人不说话了。他整张脸憋得通红。我困得直打呵欠,把他推开进了房间锁上房门。
正常的猫咪一天都要睡上十二到十八个钟头呢。
所以,嘘,不要吵。眠猫勿扰。
总有奇怪的事会发生。
特别像是x学院这么一块风水宝地,就更不用大惊小怪。
这么说不代表我是心平气和地看待鸟人的突发性抽风。
他是怎么了?我怀疑他得了家禽类的什么病。最近一周他老纠缠我,不是出现在我要通过的主要干道上,就是在上群体课时往我这儿凑。他这究竟是禽流感?还是鹦鹉热?好危险啊。我得多注意才行,我可不想被传染。
当我跟北极星抱怨这事的时候,北极星两眼眨都不眨地盯着我。就盯着我。盯着。盯着。
“你不认为他这样超烦猫的吗。”我盯回去,想寻求认同,“我真的从不知道有一只鸟能这么烦猫。一般来说他们都躲我躲得很远。”
北极星说:“……明明该是个恋爱故事,我彷佛在看动物星球。”
恋爱。关键词。我想起彼得的耳提面命,就接着说:“彼得说我不可以谈恋爱。”
北极星又盯着我。盯着。盯着。就盯着。
“哇啊。这下子事情可会非常有趣。”北极星说。
“但你面无表情呢北极星。”
人类都是面无表情地对某件事感兴趣的吗?身为一只人型猫,我不能明白这点。于是我跑去问琴。琴就告诉我……
“人类的感兴趣有广泛含意,包括真的感兴趣、只是一点点好奇、跟其实完全不感兴趣说着反讽。其中感兴趣跟好奇这两部分也有诸多细项可分,感兴趣可能是对这件事情本身的发展、或者对你的反应、对事件其他主角的反应诸如此类,好奇可能是想了解事情为何会发生。都有可能。”
一大串话下来,我听得恍恍惚惚。人类太复杂了。幸好我是猫。
“哦,另外。”琴补充道,“假如你认为,沃伦现在的行为,已经给你造成困扰,或许你可以直接对他提出来。让他清楚认知到,他对你的行为模式,会让你不舒服。要是他讲不听,你就去告诉艾瑞克或查尔斯。”
那么,我就去找鸟人了。
这是一场谈判。我要磨利我的爪子尖。
我在房间里对着彼得送来的猫抓板挠了半钟头,确定每根爪子都尖得能反光后,才愉喵悦地走出房门。
这不。才没几步,鸟人就出现了。
“嘿玛丽。跟我们一道去城里?”鸟人问。
我歪头,看鸟人拗了一个不明所以的姿势。这什么信号?我读不懂。
“猫不喜欢城市。”我回答,“城市使猫暴躁。”
鸟人垮下脸,嚷嚷起来:“骗谁呢,你分明是都市里长大的街猫。”
“我是街猫没错。”我点点头,“可我没说我喜欢我生活的巷弄呀。”
鸟人不说话了。他露出了一个微妙的表情。这个表情,我在许多跟我对话的人类脸上时常见着。特别是北极星。北极星总说,跟我讲话需要优秀的逻辑,否则就会给我带偏;我有种神秘的猫逻辑,总能把普通的问题上升到哲学领域。
“好吧。”鸟人干巴巴地道,“我只是想问你要不要出门。地点你来决定。”
我想了想。又想了想。再想了想。觉得不对。
“可你刚才说,们。复数。”我的单位量词有进步了!琴,你为我骄傲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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