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谭则文不卑不亢地回道,“是在怀疑我?”
“哦,当然不是了,我怎么会怀疑您呢。”柳诚又露出了笑容,“您是我们的首席研究员,这些年来的几乎每一次实验,可都有着您的参与,您是决计不可能做出背叛组织的事情的。”他抬起手,亲切地拍了拍谭则文的肩膀,“我只是想提醒您一下这件事,以免您还蒙在鼓里罢了。”
柳诚说着便迈步上前,走过了谭则文的身边。
“不过,”在与后者擦肩而过时,他最后一次放缓了脚步,在其耳边轻声说道,“我听说……您在六年前,曾经领养了一个女儿是吧?”
“我看过她的照片,那孩子……很可爱呢。”
柳诚说完便扬长而去,再不回头。
留下身后的谭则文像块石头般站在夜风之中,一动不动。
……
事情败露了。
当谭则文在清晨驱车,奔驰在通向住处的街道上时,脑中只回荡着这一个念头。
他了解柳诚。如果不是已经有了万全的准备,柳诚是决计不会出现在他面前,以一种挑衅的态度将自己的举动和盘托出的。现在,“他们”恐怕已经开始行动了。距离谭清被捕回,最多不会超过24个小时。
他清楚,逃,是没有用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他们”找不到的角落,也没有能够与“他们”抗衡的势力。“他们”想要一个人,那个人就注定插翅难飞。他们想要曾经的“4号实验体”,那么……也一样能够得到。
谭则文早在领回谭清的时候,就已经预料过会有这一天,只不过一直紧抓着一丝侥幸不放罢了。
但是……
现在……还有最后一丝机会。
下意识地,谭则文瞥向了副驾驶座位上的东西。
那是两捆黑色的,从地雷改制而来的引线炸药。
“他们”所持有谭清的资料,仅截止到第一阶段改造结束后就终止了,而他们对其能力的评估也是仅止于与其同期其余九人相近的程度。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并不知道,谭清的再生能力,已经达到了与“完成体”相差无几的程度。
只要是活人,就绝对不可能逃脱“他们”的追杀。但,他们不会追捕一个死人。如果他能够让“他们”认为谭清已经“死”了,那么或许就能有一丝希望……
一声刺耳的喇叭声响起,谭则文回过神来,猛一打方向盘,才没和迎面的来车撞个正着。
他知道,谭肃是不会理解他的行为的。但……他已经没时间去解释了。
他只有这一次机会。
……
吱的一声,被踩下刹车的轮胎在路面上蹭过几尺,才彻底停下来。谭则文最后犹豫了片刻,一把抓起了手边的炸药包,下了车。
这个时间,他们两个应该还没有出门……谭则文一边想着,快步走向了独栋的大门。
也好,这样免了人多眼杂。
一只手拿着炸药让他动作有些不便,他用左手费劲地摸索片刻,才在口袋里找到了钥匙,试图开门。
然而,他还没伸出手来,那扇黑色的门却自己开了。
正要出门的谭肃和谭清两双眼睛望着谭则文,有些诧异地停在了门口。
而谭则文也同样停下了脚步,眼神却定在了兄妹二人牵着的两只手上。
太近了。
在这个距离上,一旦引爆炸药,必然会波及到谭肃。他无法动手。
但在这一刻,谭清的视线突然移到了他手中的炸药上,瞳孔顿时一缩。
随即,也不知是精神体发出了本能的预警,还是被触发了某段实验室中的记忆,谭清下意识地转过身,用力推开了身后的谭肃。
而也就是这一刻,谭则文按下了炸药的引信。
可以了。
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在身躯被烈焰与气浪撕碎前的最后一刻,他轻轻张开口,对眼前的兄妹二人说出了一句话。
“对不起,”
“我的孩子。”
……
白骨增殖,而血肉在新生的骨骼上迅速交织,重塑出原本的身躯。
谭清猛地吸了一口气,痉挛着从地上爬起了身。
此刻,她视野所及之处,尽是猩红一片。
那是她身上流出的血,以及四散的残躯——远远超过一个正常人,甚至是她同期实验体致死量的血。
“……”她茫然地呆坐了片刻,随即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回过了头,“阿肃……”
她身后不远处,谭肃昏迷不醒地躺在那里,但因为谭清下意识的一推而并没有受什么伤,只是暂时失去了意识。
谭清看了一会,转回视线,看向了正门的方向。
爆炸并没有立刻杀死谭则文,但已经彻底摧毁了他的内脏。他大半的皮肤都已经化为了漆黑的焦炭,最多几分钟的性命。
“咳……”在注意到谭清看过来后,他艰难地咳嗽了一声,说出了生命中的最后一句话,“快跑吧,小清……”
最后一个音节尚未说完,他就无力地瘫软了下去,永远闭上了眼睛。
只留下谭清一个人,面对着一地的鲜血残肢,和自己“父亲”的尸体,不知所措地怔在原地。
良久,一滴泪珠从她的眼角滑下。
“爸爸,你让我逃……”她垂目望着谭则文的尸体,轻声喃喃道,“但现在……”
“我……还有哪里可去呢。”
谭清说着抬起头,望向门外。
在那里,十几名荷枪实弹的士兵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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