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滨田的店铺关门之后,她就没再来过大和温泉,不过偶尔我会在车站附近的商店街里见到她,后来她还送给我和大牧每人一条睡裤,权当感谢。就这样转眼到了2007年,距离我回国的日子指日可待。
2007年对我身边的人来说,可谓多事之年。
远藤忙完新年期间的工作之后,就没再出现过,听岛津说他不干了。自从和尾崎发生争执后,远藤每天以一副懈怠的工作状态示人,更多时候他都心不在焉的,指名客人也变得越来越少。记得他曾说,来大和之前的那份工作,只因太过看不惯那里的人和事,结果主动辞退了,而这次与上次的情形如出一辙。远藤辞退后的一个月左右,尾崎一直没有露面,这期间,店里又来了一个叫关根的女经理。
在一个繁忙的周末,尾崎突然出现了,与以往不同的是他穿着和我们一样的制服,下身是宽松的黑色运动裤。我看见他时,他正专心地给客人做着按摩。此时的尾崎已不再是狭山店的经理,他在不久前辞去了这个职务。不过他并没有扔掉工作,而是重拾起自己的老本行,又做起了按摩师。不过尾崎并不所属大和狭山店,这次被调过来只是帮忙而已,曾经的责任者如今成为工友,这种转变让每个人心里都形成不同程度的落差。
我问尾崎怎么不做管理了,他说那样太劳神,不如做按摩来得自在,最起码管好自己就行了。一直以来,我都认为作为管理者,统领各个店铺,调兵遣将,运筹帷幄,怎的不比工仔风光体面。如今看到尾崎的选择和转变,才体会到叔本华的那句话:我们很少想到自己所有的,却总是想到自己没有的。人往往看他人的快乐总比自己的多,而他人也会用同样的眼光来审视于你,殊不知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苦衷,就像我在羡慕尾崎的同时,也同样被他羡慕着一样。
然而,事物总会发生着变化。
郝文涛和郑有花竟然分手了,得知此事源于文涛在msn上的那段冗长的日文签名。刚刚看到第一句话时,便已经让人猜到了一二,内容自然和分手有关,整段话充满了寂寥和无奈。
整整一个月过去了,签名仍没有换掉或删除,好奇心驱使我拨通了文涛的手机,他的回答正如所料,他的确和有花分手了。据文涛说,最初的一切都还好,可过了一段时间,有花就开始挑剔起来。比如说文涛在家的时间除了睡觉和吃饭,就是上网和游戏,有花对他的这种生活安排很不喜欢。她希望自己的男友能够更上进些,打工之外的时间不要总是宅在家里,应该多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才对。可对于一个没有身份的不法居留者来说,这种期待显然是不切实际的。
夏天,文涛在家里光着膀子只穿一条内裤,这在有花眼里是难以忍受的,她总是强制他换上睡衣,可穿上睡衣的文涛又总是伺机脱掉,气得有花不得不大喊大叫;文涛睡觉时的鼾声大得惊人,总是吵得有花难以入睡;文涛喜欢在家里一边上网一边抽烟,可有花很难忍受屋里弥漫着恶臭的烟味儿。总之,文涛听惯了有花的抱怨,时间长了,也就不以为然了。他的沉默和无动于衷更让她气急败坏,心生厌恶。
应该说两人矛盾的产生还要归结于文涛不法居留的身份。黑身份者不宜外出活动,即便外出的话,也要随时保持高度的警惕,其生活状态可想而知。为了避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文涛打工之外的时间自然是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对这一点有花是很清楚的。但长时间和一个不敢抛头露面的人生活在一起,自己也会变得不正常起来。
如此隐患在两人交往之初,又何尝被认真考虑过呢。渐渐的,有花不再发牢骚了,她试着默默忍受,却不知在这背后,与日俱增的那股压抑感让她无法再控制自己。最终,有花提出了分手,她撤销了屋子的租约,毫不眷恋、逃也似地离开文涛而另寻他所。没了有花,文涛只能回到中野胶囊宾馆的休息间,他又回到一个人的生活,这才引出他那段msn上的伤感留言。
说起文涛和有花的那间小屋,我倒是在两人好得如胶似漆的时候去过一次。那天三人一起用过午餐,回家的路上我顺道去他们那里坐了一会儿。
那间小屋虽然不大,却被收拾得十分整洁,比起文涛和高鸣合租一室时的杂乱和颓败,这里充满了家的温馨。电脑桌面上是两人在雪地里甜蜜的合影照,一对爱心形状的抱枕相互依偎着靠在床头。仔细闻闻,空气里一股淡淡的清香,好似女孩子身上的那种体香。家里有个女的果然不同凡响,那时一个人的我莫名地嫉妒起文涛,心想有花到底喜欢他哪里,怎么偏偏就看上了眼前这个一身赘肉、邋里邋遢的家伙。莫非是他厚道、随和的性情能够给她一种信任感和安全感。如果我是有花的话会如何看待文涛,我努力地进行着换位思考,但还是想不出所以然。不仅是我,当时在欧风的很多人都对两人的结合感到莫名的质疑。
面对这个朝鲜族女孩,文涛自认为是两人在生活习惯、想法观念上的差异导致了这段感情的破裂。仔细想想诸如这种来去匆匆的爱情并不只发生在他们身上,看看身边的美英和汤洪,孟杰和阿茜,曲芳和北原,大牧和小兰,他们所谓的爱又何尝不是来去匆匆,倏然而逝。
多年之后,我在互联网上看到有人这样诠释异国他乡的得好:在那里没有亲情,缺少友情,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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