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的像化不开的墨,一轮弯月摇摇晃晃的挂在天上,散发着惨淡的光芒。
短发男子紧抿着薄唇,捂着流血不止的左臂在荒芜的野地上踉跄向前跑去。
耳畔传来风的呼啸。
他身后的夜空中升腾起数以万计赤色的火焰鸟,密密麻麻的拥挤在一块追赶着他的脚步,照亮了这一方黑夜。
男子身上的薄料衣服已经被树叉勾破了好几处,裸露的皮肤也被划出了好几道口子,正在不停的往外冒着鲜红的液体,可是他却全然不顾。
直到前方一条十丈宽的陡峭悬崖拦住了他的去路。
深不见底的黑色深渊,掉下去必死无疑。
男子有些认命般的闭上双眼,身体的极限已经让他精疲力竭,他只能靠着多年来磨炼的意志力强撑着站立,麻木的等待着接下来的命运。
如果现在光线够好的话,就会发现男子的左眼瞳孔中的虹膜是犹如彩虹般绚烂的彩色,妖异至极。
身后的火焰鸟似乎察觉到他停下的脚步,纷纷开始停止飞翔,一只接着一只的陨落,像是一场盛大烟火的绽放后便是落寞。
不过瞬间的光景,夜空又恢复浓重的黑色,快的好像之前发生的奇异景象都只是一时的幻觉。
身后的声响由远及近。
“怎么不跑了?”
清冷的女声从身后传来,隐约带着一丝戏谑。
男子缓缓睁眼转过身体扑通一声竟是直挺挺的朝着女子跪了下去。
“属下知错,请主上恕罪。”
明明是恳求的话他却说的不卑不亢,没有一丝的哀求。
对面的女子身材纤细,站在凌空飞翔的火红毕方鸟背上,一身黑色长袍,三千墨丝迎风飞舞。
精致的面容上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朱,那一双充满灵气的眼中竟是罕见的降紫色,里面溢满了日月星辰的所有光辉,让人不由的沦陷其中无法自拔。
可偏偏看着不到二十岁的年纪,本该是人生最美好的年华却没有一丝浮华的世俗之气,全身散发出淡淡的疏离清冷气息。
女子食指轻轻抚过手中古老的法棒,好看的嘴角隐约勾起一抹浅笑,刹那间天地差点为之失色。
打了一个响指,一道火光至指间飞出,准确无误的落到男子身旁。
火光立马蔓延成一个以男子为中心半径两米的圆形。
火圈并不算大,却只在那个范围内燃烧,既不多一毫,也不少一分。
火光映出周遭的一切,气氛顿时变得寂静无比。
可男子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水,以及垂在身侧紧握成拳的双手却说明了此时的他正在经历莫大的痛苦。
这不是一般的火焰,而是霸道狠毒的圣火,专门燃烧人皮囊下五脏六腑。
这也是他以往最经常用来惩罚罪犯的手段,表面虽看不出任何异常,但是解剖尸体时就会发现里面的血肉包括骨架都被烧成了黑炭。
此火之凌厉,没有多少人熬得过,因为那种内脏被烈火灼烧的感觉,恨不得扯开血肉的感觉会让人生不如死。
圣火很难掌控,没有灵阶以上的法力极易被反噬。而以他现在的灵力最多再撑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后他体内所有器官也只能成为那些黑炭。
他不反击不仅是因为他深知打不过,更因为他在赌,赌主上那一点微乎其微的恻隐之心,赌这三百多年的主仆之情。
事实上他赌赢了,女子在十五分钟的时候秀手一挥便熄灭了圣火。
翻身一跃跳下鸟背,让火红毕方回到纳戒空间内,女子一步步向前走近,距离他约莫十步时停下。
“青堇,呆在我身边的这三百年余年,你倒是将我的心性摸了个透彻呢。”
女子的语气有着些许的讥讽。
是啊,这种孤注一掷的小把戏又怎么瞒得住呢?
被唤做青堇的男子唇边溢出一抹苦涩。
“青堇自从十岁家族灭门被璃长老收养,就一直守护在主上身边,三百多年,主上的心性我确实是再清楚不过了。”
女子唇角浅笑加深了一些,有些漫不经心的低头把玩着胸前垂落的青丝。
空气中是寂静的风响,良久之后,女子突然开口,“既然再清楚不过,就该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背叛二字!”
语毕,眼中划过一丝冷意,一道雷电凭空出现,直击青堇方向。
速度快的根本来不及躲闪!
胸口被击中,一股腥甜涌上喉咙,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青堇全身痛苦的蜷缩在一起。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像是茶糜的盛放,一点一点泛开。
许久,他终于挣扎着用尽全身力量爬起,但显然临近极限的身体已经没有那么大的潜力,没两下就又倒了下去,最后只能改为双手撑地跪立在那里踹气。
倔强的抬起头颅,豆大的汗珠从青堇额际滑落。
略显妖异的彩色瞳孔紧盯着罕见的紫眸,脸上是与以往一致无比认真的神情,犹如雕刻般深邃的五官映入眼帘。
已经疼的失去血色的薄唇一字一顿的说到,“不论主上信与不信,青堇从未背叛过主上。”
彩色眼底闪烁着莫名的情绪。
女子玩味的咀嚼着这一句话,忽觉得有些微涩。
压了压心底的异绪,女子倏的开口:“罢了,把青灵石交出来,念在你我主仆一场,我放你一条生路。我会回去告诉他们你死了。“
语气顿了顿,女子眼底闪过一丝暗涩。
“此后世间再不存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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