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5)
快掌灯的时候,慕嫣春终于坐不住了。后背疼,屁股疼,连眼皮子都跟着直打架:“你们鸿鹄峰一向都是这么过年的?”
“差不多。饮酒,吃菜,听歌,赏舞。一边听大家聊天,一边掐指算算还有多少年会再多一百岁。”真没劲呀真没劲,好无聊啊好无聊。
“这也没什么好庆祝的,活着又不死,不就连守岁也没什么好说的。”江若痕此时也有几分意兴阑珊,抬手,提起那酒壶,空了,轻问她:“还喝么?”
“喝。”慕嫣春拈了一个糖莲子放进了口中嚼了起来:“不喝酒真没什么好干的。”
江若痕一笑回头去看站在他身后的雪玉。她正出神呢。江若痕好奇,顺着雪玉的视线向扭头一撇,雪玉在看白砚冰。江若痕一笑,身旁某人的小胳肘一推,悄声道:“有什么好玩的事么?”
他笑而不答,慕嫣春抬头,向山主的身边扫视一眼,一惊:“你看寒霜,怎么有种要吃人的表情。”
不等江若痕说话,慕嫣春再回头,懂了。
江若痕摇了摇头,道:“看来我们鸿鹄峰的小霜霜心又要碎了。”
“小霜霜?”慕嫣春皱了皱眉头,怎么让他说得那么暧昧。
他侧目看了看她,起身,要走。被慕嫣春一把拉住了衣角,小声地轻道:“你干嘛去?”
……
嗯……这个举动很奇怪么?全场竟陡然一片安静。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他俩的身上,连那曲乐班的乐官们,都僵住了。一时,一下午的闷骚气氛霎时间被两人拉到了极致,连山主月溪风都开始饶有兴致摩娑着下巴,此戏折子要发展,多少人正期待往下继续。
江若痕很配合,他神色平静的低下头,故意对慕嫣春放大声说道:“大人,去给小茹茹打酒——”
慕嫣春手一抖,尴尬地抬起眼看了看他,此人的脸皮怎么比城墙还厚啊,众目睽睽之下,此种私话要公开么?
身旁的雪玉早缓过神来,脸颊又红又烫,连忙把酒壶取了过来,道:“那个……我去。”说完,头也不回的一溜烟跑了。
“也好。”江若痕转身,重新坐回了慕嫣春的身边,竟被慕嫣春鄙夷的眼神一夹,便扭头不理他了。
大师兄钟雪明清了清嗓子,殿旁的乐官们连忙继续奏响,那曲调从之前的欢腾灵跃,竟慢慢地转成了调情的味道来。连还在气头上的钟雪明和寒艳柔,都不禁侧目。钟大人,你是不是早就忘了那年春天遇到艳柔时的桃花林了……
江若痕倒像没事似的,低头,从自己的乾坤带里取出了一个酒壶,壶口的木塞封得极紧,看似珍藏了多年。他低头,取下木塞,浓烈的独特酒甘味把整个大殿里的人浸醉了。正当多数人都在寻找这奇酒的来源时。江若痕微微低头,悄然把慕嫣春的酒杯斟满,那醇绵四溢的酒香,让慕嫣春慢慢的转头看了过来:“十……二春?”
她的心口仿佛骤然被什么东西堵了住,眼色里充满了迷茫:“你怎么弄到十二春的?”
他一笑,轻道:“先尝尝。看看我珍藏了四百多年的十二春,味道如何?”
慕嫣春收回目光,那冰澈的琼浆,仿佛悠荡着几百年的浓情蜜意,这酒不是她酿的,因这酒香比她酿得要浓烈醇香许多,那她有资格喝么?
慕嫣春轻轻地放下酒杯,转头看他,费尽心思想了半天,才道:“这是林莫夕酿的对不对?”
江若痕不说话,把酒斟满自己的杯子,一饮而尽。
“你珍藏了四百多年,为何现在又要拿出来暴殄天物?”慕嫣春疑惑着。没错,这样的珍品,应该让他一直珍藏才对,她现在,不想让他抛弃他对林莫夕的挂念。
这样的男人,应该一辈子都要只为一个女人才好。因为那样的话,对于他整日拈花惹草的行为,还算有些让她为之倾心的理由。只是,这样的想法,对他来说,是不是太过残忍,她倒也琢磨过。
江若痕笑了笑,突然低声道:“你知道不知道,为什么这酒……会叫十二春?”
慕嫣春一时语塞,没谁跟她解释过,连这酒谱都是个谜,为何会叫十二春?难道,他知道?
他微微一笑,柔柔的眼底,那是一层极其难辩的泪雾么?
“十二是一个轮回……”江若痕把她面前的酒杯重新放进了她的手中,淡淡一笑。
他心思变得很沉,仿似把心中无比巨大的伤口重新撕开翻找:“从春到夏,从秋到冬。夏花虽烂漫却烈日炽热,秋叶虽美却凋落颓凉,冬梅虽傲却孤冷难奈,莫不是只有春天最好,布满希望,万物复生……”江若痕一笑,见她把那杯中的十二春饮下,又接着说道。
“人的一生好比四季,最美的莫过于一切新的开始。轮回之初,日日相伴。白首之后,执手相陪。人生之季便永远如春。从生入死,又有何妨?”他的耳边仿似正有一个久远的声音与自己一同诉说,她的一颦一笑,一低头,一回眸,在那丛美丽广阔的花海之中,翩迁玲珑。江若痕的眼色竟慢慢的变柔软了,嘴角带着笑,温情不付旁流。
慕嫣春淡淡地看着他,为何她的心在颤抖,每一字,每一句,他的呢喃犹似重锤,砸在她的心里:“若真有一个男人,一生只为一个女人相守,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事。”
江若痕笑了笑,低声道:“小春,其实一个轮回很短,凡人,最多不过一百年的光景。所以,对于我来说,有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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