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部办公室里,指导员正在埋头做着教案。连长罗战静悄悄地进来,站在他身后都没有发现,连长轻轻地咳了几声,指导员才反应过来,扭头问:“你干嘛呢?”“老家伙,今天又出去了,三周年了,还是一样,在西餐厅坐半天。”“哦,反正他每月都去,都快习惯了。”指导员说,“哎,这心病还是得心药医,可上哪去找心药啊?”
今天早上,王仕祥从炊事班出来后,就到了营区门口的公交车站等车。坐上开往驻地县城的8路车,然后独自一人步行到一家名为“相约在冬季”的西餐厅。每次过来,穿着统一工作服的服务员,拿着点餐本,过来问:“还是两份菲力牛排?”王仕祥点了点头,以表同意。然后就静静地坐在窗前,思绪万千。
电话那一头,小林(王仕祥的新婚妻子)不时传来嘻嘻地笑声,说:“再过十天,我就去看您。上次去你那,你说带我去吃西餐、吃牛排,你去训练了又没带我去,这次过来一定要带我去。”这一边,王仕祥一个劲地点头说:“好的,这次一定去。前几天外出看到,有家新开的‘相约在冬季’西餐厅很不错,我们就去那里吃。”王仕祥心里明白,妻子是个节俭的人,平时买件衣服都舍不得花钱,也没吃过什么西餐,就是想感受下,吃个牛排啥的,可这个约定却成了永远无法实现的承诺。
小林的老家就是现在李东女朋友陈小月所在的鲁县,俩人是同乡。两年前的那一场地震,李东收获了爱情,老王却失去了爱人。那一天,老王正带着队伍搞训练,突然团队紧急集合的哨声响起。“鲁县发生地震,急需救援。”作为地震救援队的老兵,王仕祥迅速收拾起背囊,边掏出了手机,给家在鲁县的妻子打电话。一连打了十多个电话,也没有打通。
到达灾区已是10多个小时后,到处是废墟和瓦砾。救援队接到命令将前往某银行进行救援,中途正好路过小林的家。带着队伍跑步前进的王仕祥,转头看了看已成废墟的家,尽管心里十分想去刨来瓦砾,看妻子是否还活着?但他还是忍痛转头前往埋有更多人的救援地点。直到他返回妻子家中,徒手挖出的只有冰冷的尸体。那一刻,他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伤痛,抱着妻子失声痛哭。
内疚、亏欠,一直充斥着他的内心世界。自从那件事后,作为骨干的王仕祥离开了地震救援队,离开了战斗班排,在炊事班当起了一个猪倌,每天过着与猪为伴的日子。每逢结婚纪念日、小林生日、相识日,王仕祥都会一个人来到这家餐厅,点上两份牛排,一份给自己,一份给小林。此时坐在窗前,他又仿佛看到了爽朗乐观的妻子,内心一阵凄凉,忍不住擦去眼角的泪水。每次吃完后,留下一盘未动的牛排,都会引来服务员怪异的眼神,边收垃圾边嘀咕:“这些有钱人,玩得是吃一份倒一份。”
坐了大半天,王仕祥按时归队。因为养猪,猪圈附近有几栋老房子,一来用于堆放饲料和其他工具,二来连队特意给王仕祥留了单间,用于居住。
提着一瓶烧酒,老王顺着山坡走上来,刚走到猪圈不远,圈里的猪就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将头抬得老高,伸出到圈外,一幅想吃猪食的样子。老王抬手看了看表,现在才下午两点多,不是已经喊他们喂过猪了吗?按理说这会猪应该还在酣睡,怎么个个饿得发慌的样子?难道是他们没有喂?王仕祥心里犯起了疑惑,趴在猪圈边看了看槽里,还是湿的,应该已经喂过,可今天的猪有点反常了。
回到房间,老王脱下了西装,轻轻地把它抹平褶皱的地方,把它挂在了衣架上。除了部队发的军装外,这一套是他买的最好衣服,是结婚时候的礼服。睹物思人,老王看了看挂好的衣服,拿出边上格子里的迷彩服换上,穿上了专用的大水鞋。穿水鞋是为了清洗猪圈和喂猪的时候方便,不容易被打湿。
下午3点,是每天清洗猪圈的时间。王仕祥从专门放潲水桶的地方拿起了两只桶,来到了水龙头前,接了满满两桶水。刚把水桶提上来,其中一只,就有一条裂缝,哗哗地渗水出来。“我记得早上挑水的时候还没有裂的,怎么现在就裂了缝呢?”王仕祥心里正纳闷。他低头一看,桶的四周还有明显摔过的痕迹。
“这些家伙,肯定是中午挑猪食的时候把桶给摔烂了,猪食倒地上了?我说今天的猪怎么叫个不停呢?敢情是肚子饿了。”王仕祥提着另一桶水进猪圈,嘴上嘟囔着。三下五除二,把猪圈一冲,老王就提着烂水桶来到了炊事班,进门就气势汹汹地问:“中午是谁喂的猪?”
正在配菜的杨硕看到老王一脸怒气,心想坏了:是不是看出我中午没把猪喂饱,这次怕是要挨骂了?手上一惊,菜刀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班长,是我喂的。”杨硕慢慢地站了起来,承认道。“喂个猪,都能把桶给摔烂了,你也是有才。”王仕祥有点责怪的意味,继续说:“你出来,跟我搭把手,抬些菜去。”看到老班长没有发飙的意思,杨硕干净说了声“好的”就跟着了出去。
山上的菜地里长满了开花的白菜,成片成片的,俩人一前一后,抬着大框来到了菜地上。“你是不是中午把猪食给倒了?”老王开口问道。“上坡的时候,不小心给打翻了,我不是故意的。”杨硕解释说。“倒了就倒了,你看这些菜都是连队兄弟利用空闲时间种的,现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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