耄耋之人垂垂老矣,倘若不能自悟,仍不知天命的话,就枉为把持杀联几十年的一代尊长了。
时间证明,老盟主或许是早就已经起意,他是存心在谋局,想安排一出大家预计不到的事件,他似乎真的正在这么做,而且很可能成功。
散会后,老盟主把自己锁闭在内室,让佐佐木君在门口监守,叮嘱他,除非经过本人同意,否则一切人等都不见,三名在誓盟大会一直没发言的掌事被特许进门。
“尊长,联盟里其它人不让进,但如果有外来的雇主拜访,见还是不见?”佐佐木君之所以问,是因为他看见排程表上有约谈签合同的事情,还以为是老盟主刚才开会气过头,把这事儿给忘了,没想到全部都在他把握中。
“去‘三味书屋’,让李老板跟他谈。”尊长随口回了一句。
“是。”佐佐木君寻思带去三味书屋,那意味着这很可能将会是由他接手的买卖,那样自己有多了一个人练手。
“佐木君,待会儿你先别走,等我跟他们聊完,后面我会找你单独谈。”老盟主补了一句叮嘱。
“是,尊长。”佐佐木君今天的日子丰富得有点过头,刚旁听完誓盟大会,尊长那雷霆脾气算是见识到了,如今单独留下自己,不知道会有什么事落到自己头上,因此惴惴不安。
尊长信步就去内室了,他显然很有把握,凭阅历经验累积起来的睿智,他对自己的处境了然于胸。
刚才在誓盟会上最终确定走偃息路线,就意味着要沉寂一段时间,等待能复苏的时机,可是,这样的时机何时到来却是个问题。联盟僵而不死,这不是最坏的结果,但却造成了一个很坏的现状,因为这造成很多需要串联的业务没法办了,严重点说,需要区域合作的业务要么由单个区域勉强去做,要么就没办法开展了。
以往他经常委派死手们流窜到外地去做任务的,外派杀手做任务有个优点,因为是异地,死手跟雇主,跟工作对象从未有过任何交集,因而最稳妥,也最容易把事情做得更漂亮,这是联盟内通行的做法。但如果果各区域不串联,不互动,那流窜的时候就失了地主的照应,任务增大难度不说,还会浪费成本。或者调遣本地人去处理,但肯定造成风险,这是自缚手脚,给自己设障。
尊长让掌事们带成员蛰伏,其实就是偃息,换了种好听的说法而已,这相当于封禁了区域之间的联动,杀联是蛛网式的集权机构,区域之间的信息通路都是经由尊长本部来联络,他肯定不允许掌事们设法自行联动,一旦给他们私底下沟通苟合的权限,本部就会逐渐失去掌控他们的能力,说不定某日外围的掌事们起意要合谋造反,到时联盟就真的散了,杀联里都是一群危险的人物,不得不暗设防线。
但是偃息的大方向一旦确定,即使对自己不利也要实施,除了以上的危局,本部的刘会计核算过后紧接着就要抽走一大笔资金,用于兑现会上给各掌事弟兄慷慨的承诺,相当于在本就难捱的时日自损实力,不堪的境况必然会雪上加霜。
老盟主不是那么容易服输的人,岁月唯一没教会他的东西就是轻易向命运低头。即便如此他还是困局犹斗,他一直在暗中谋求新生力量,想促成变局。这当头,只有敢走偏锋出剑的人,才能入他的眼,他最终挑中了小一辈中最出色的佐佐木君,但在此之前,他需要设计一个可以服众的方案。
所以誓盟会的时候,佐佐木君被许可在旁边听着,在他印象中,那是老盟主火气最盛的一次,会上老盟主有点掉份儿了,差点背负上无仁义的骂名,虽然没人真这么喊他,但“把兄弟往火坑里推”不是无仁义是什么。
愠怒归愠怒,老盟主明白,自己久不出手,已经许多年没有祭出点干货飨飨大家的心神眼,联盟内的一切大小事务皆交由下面的人打理,外面的区域又给予了足够的自治权,许多托生于此的成员甚至没见过自己的音容笑貌,更不知道自己的真实名字,尊长这个虚号肯定不如从前那般受盟里人敬畏。
要知道,杀手集团隐生于社会不为人知的边缘维度,这个维度里不尊崇外界的各种规范,资历、业绩、名头之类的统统不起作用。在这里,要赢得众杀手的敬畏之心很难,因为杀手们从来不务虚,他们只讲究实打实的东西,江湖上多少恶霸豪杰最终命丧他们手底,多少人的罪恶和仇怨被换算成对应的金额记载于杀联的账本上,这都彰显着门下死手们凶残霸道的实力,这是一群欺天罔地做生命买卖的人,在他们面前树立绝对权威绝非等闲小辈之所能。所以,老尊长艰难的维系主持这么大一个烂摊子,属下的掌事们却不敢轻易去冒犯他。
不能过于菲薄耄耋盟主,年老的杀手也是杀手,新恩才施,而余威尚在,各分部的人也还认他的职分。
只是以往低调过甚,这引发一个很坏的结果。那就是杀联隐得太深,翻都翻不出一点蛛丝马迹来,以致于在新一辈眼中没有丝毫存在感,年轻有血性敢出社会拿命混的人,越来越少人尊崇这种隐秘过气的威望,他们更喜欢享乐,洒脱,张扬,对蛊惑仔一类的狂徒行为趋之若鹜,有些还有浓郁的拜把子情结。他们在公安部眼线的布控之下堂而皇之的结社、组团、建黨,像蚊子苍蝇一样在街头巷尾滋扰打闹,在各大娱乐场所吃毒斗酒放浪形骸。他们这些人,早早的就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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