珂芮见到冥王时,无法不透过他寻找黄泉的影子。
虽然珂芮很快就回过神来,低着头毕恭毕敬的喊了一声“冥王陛下。”可那短短一眼,就让厄多斯好不容易平静的心湖乱起阵阵涟漪。
有一瞬间,他多希望珂芮眼底最期盼见到的人是他,不过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厄多斯只能心烦意乱的以冷澹的口气说道:“好好休养,等身体恢复之后就离开冥界。”
珂芮一惊,还来不及说什么,厄多斯又道:“你的神能承受不了那样的耗损,神格又破损严重,坚持下去也只有死路一条,冥界的死者已经够多,我没打算再多添一桩。”
“陛下,拜託您……拜託您再让我试试……”
“我已经给了你很多余裕,让你进入冥界、由你与判官及死神搜寻名册,甚至放任你在冥土上栽植不属于冥界之物。过去来冥界寻人的家伙,可没被这么宽容过,此事我已下定决心,你无须再谈。”
“求求您,陛下,再给我一点时间,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得找到他……”
珂芮几乎要跪地求他,但她被无形的力量压制,无法离开那张床,只能不断苦苦哀求。而厄多斯却只是冷漠的转过身去,掩饰自己复杂的情绪。
最初听闻她时,他只是想给她一个机会,并不在乎她的死活,可是现在,厄多斯发现自己根本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这样虚弱而死。
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只要医官离去,他大部分时间都会坐在床边看着她,看着她清丽的眉眼,想着她在阳光中微笑的妩媚。在河畔将她抱起时,她是那么的僵硬冰冷,与回忆中的温暖柔软截然不同。
他想温暖她,但或许身为冥王的他比现在的她还冷,即便这么想着,前几天的夜里,在她苍白的唇瓣染上一点血色时,他还是忍不住俯身下去品尝,并在清醒后震惊自己的情不自禁。
他已受够那不知从何而来的灼心焦虑,也受够自己对她莫名的关注。千万年来,他从未陷入爱河,但这并不代表他不清楚爱情的魔力。爱情会让人疯狂、会让人不顾生死,珂芮为了唤回黄泉,不惜在冥界博上一命,而他则有可能会为了得到珂芮,做出难以想像的事情。
在这种情况下,将她赶出冥界是最好的,离开了地府,至少她不会耗死在这里,而只要她离开他的视线,他应该也不至于着魔的沉沦下去。
冥王若下决心从不心软,他以为这次可以干净了断,那知道他往前跨出一步,正待离开时,身后却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而他的衣袍也被紧紧拉住。
无需回头,厄多斯也知道发生什么事情,虚弱的珂芮竟然挣脱了他的压制,为了阻止他离去而摔到床下。
厄多斯怕自己心软,不愿看她,珂芮却紧紧抓着他的衣角哽噎:“陛下……求求您……求您让我和他见上一面,我什么都愿意做,要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厄多斯没有说话,珂芮则苦苦拉着他,就这样僵持好一会儿,冥王终于转过身来,低下头来看着趴在地上仰望他的少女。
她才大病初癒,脸色并不算好,头发凌乱、神色仓皇,说是楚楚可怜,不如说是狼狈至极,但那种挣扎的绝望,又格外有种妖异的美。
厄多斯想,黄泉想必没见过她这副模样。在少年面前,少女永远是这么完美纯洁、遥不可及,他连鼓起勇气碰触她都花了这么久的时间,恐怕也不可能想过有朝一日少女会为了他摔倒在地,不顾一切抓着别人苦苦哀求。
在那些回忆里,珂芮从来都不曾去主动找过少年,更没有对他说过一声爱,有的时候厄多斯很想知道,黄泉究竟知不知道珂芮对她的感情有这么深?他猜他应该是不知道的,对那样平凡的少年来说,渴望神之女几乎是一种罪,他只能不断挖空自己付出一切,期盼得到她的一抹微笑,能得到她的回应已是万幸,在被认可之前,少年哪敢轻越雷池。
可是厄多斯能感觉到,当少年撩起她乱发时,他其实是想吻她,当少年问她愿不愿意与他在一起时,他其实是想拥抱她。他爱着她的纯洁美丽,但同时,他也渴望以自己的凡俗肉身去玷污她,折断她的羽翼,好让她永远无法飞回遥不可及的天际。
“陛下……求求您……不要将我赶出去,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可以为您编织黑袍,也可以为您的爱人编织彩衣,只要您让我在忘却河畔继续寻找他,我不会为您带来任何麻烦。”
厄多斯弯下身来,轻轻拨开她泪痕旁的乱发:“我知道你为了要取得名册,为判官与死神编织了什么,也知道你送给米儿塔一条头纱作为感谢。可惜我不需要那些,别向我别轻易许诺代价。”
“陛下,求求您,我真的什么都愿意做。”
看出厄多斯的坚持,珂芮慌不择路,紧紧捉住他的手,就怕他突然消失。被她这样紧紧握住,厄多斯神情微动,他深深看向珂芮许久,不发一语,她被他看的心慌意乱,却不敢松手也不敢别开视线。
好一会儿后,冥王那线条优美的薄唇微微勾起一个迷人却又冷酷的弧度:“好,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为我侍寝,从此成为冥界之人,我就让你好好的待在忘却河畔找他。”
珂芮一惊,不由自主松开手,微微后退。厄多斯好整以暇收回手,直起身来澹澹说道:“你的神格破碎,不利远行,我会给你一段时间休养,这阵子你就待在这座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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