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舍不得那只镜片?你还想去找回来?”
一只眼睛视力正常一只眼睛五百度近视的感觉当然很不舒服嘛,你试试?白轶说,“你开玩笑?回去找?我每天戴上去的时候要多小心避免指甲划到镜片你知道吗。那片东西很脆弱很脆弱的,掉在地上还特别难找。”
“那就走呗。”
“等等,我看她们在干什么。”
“干什么?打架啊!”
“好暴力啊……她们怎么能这样?……我的镜片不知道粘在哪个人的鞋子底下了。完了,我还有机会出去再买一副吗?”
“表现好他们就会让你去超市。”
“那你说我表现算好吗?”
“你?还可以吧。”
“你先回去,我过会儿就来。”
“你可别……”长孙酮深深吸了一口气,“你可别逞什么英雄。”
白轶拉着她的手跟她保证。“我怎么会?我不要命了吗?再说我又不是那种人。我小时侯是想当英雄的,但后来,我觉得小时候很傻,现实生活中根本没有英雄,动画片都是骗人的。”
“我在房间里等你。”
长孙酮回到房间大概要用十四分钟时间,先下楼,走过花架,走过池塘的石桥,再上楼,然后,她会停下来用十分钟时间回想她们的房间在几楼几零几,想出来了后她就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带着舒适的心情回到房间里。这十四分钟里希望她不要出事。她很少离开房间,路不熟,她又怕一个人呆着,白轶本该陪她一起回去的。那为什么要让她一个人呢?
白轶的手还算干净,她就用左手食指和中指把剩下的那片隐形眼睛摘下来扔掉了。护理液盒没带在身上。但她带了框架眼镜。所以,为了看清楚那边发生的事情,她决定戴上很笨重的大黑框眼镜,牺牲外形以获得清晰的视力。
——我操。一戴上眼镜世界就变得前所未有地真实了。(不要说脏话。所有的女孩,所有的女人,不要说脏话。不得不重申这条原则,因为有人违反了它。请记住不要再说了。)
我从没打过架。我很害怕。太可怕了……
在沙哑的咒骂和起哄声中白轶躲在沙袋后面捂住耳朵,心跳得很快很快。不知道是缺氧还是太久没戴框架眼镜眼睛不适应了引起的头晕,白轶睁大了眼睛,像正经历地震般竭力保持平衡。内心的冲击如此强烈,牙齿又酸又疼,她几乎想离开此地。
救救我。
救救我。
救救我。
救救我。
那是我内心发出的呼喊吗?白轶几分钟后才弄明白,这声音压根儿不是她发出来的。这不是声音,是眼神。是那个被围着又踢又打的女孩向白轶投来的求救信号。
我要去救她吗?不,不可能的,那怎么办得到……她们那么多人!求求你别看我!白轶连忙蹲下了。“你可别逞英雄啊。”长孙酮就这样告诉她的。白轶也知道逞英雄的下场会很凄惨……
这儿是仓库。几十只麻袋堆在离门几米远的地方,可以充当一个不错的掩体。麻袋一只只都很鼓,不知道装了什么,摸上去好像是沙泥。仓库挺大的,有将近一个篮球场的面积,天花板上一共八盏条状白炽灯。这种灯比较老,用得也比较多。现在这八盏灯都开着,一大群人围在仓库中央,殴打一个不还手的女孩。打人是为了宣泄愤怒,但不可以打比自己弱小很多的人,那样就很卑鄙。
你们这些卑鄙的人。有本事你们去男病区啊!你们怎么不去挑衅那些长着肌肉的男人?你们,怎么不敢把邪火撒在比你们强的人身上?你们怕挨打吗?
卑鄙的人。卑鄙的女人。你们这些卑鄙、恶心的裱子!
白轶就躲在沙袋后面,心乱如麻,不敢出去。她稍微站起来一点,看情况变怎么样了。
“怎么不说话啊,说话啊!”
一只脚重重地踢在女孩的背上。她像刚起床那样,弯着腰坐在地上,被这么一踢,身子猛然向前冲。她倒在地上,有人把她拉了起来。
“秋纭歧,接着!”
一只椰子又把女孩打倒了。她的头部慢慢流出血来。椰子是圆的,但地上有只工具盒,她倒地的时候磕到了盒子的角。肆无忌惮的行凶者们踢她的腰,踩她的肩膀,嘻嘻哈哈地说着侮辱人的话。她尽量蜷起身子,以保护腹部和头部免遭打击。白轶看到一个人走过来,拿着手机,蹲下身拉住秋纭歧的手,用手机狠狠地戳她嘴唇。血从前额流下来,她痛苦地睁开了眼睛。
救救我。
她怎么看得到我啊!白轶差点尖叫起来。那双眼睛盯住了她,充满不舍。救救我。血流过她的眼睛和鼻子。
“你可别逞英雄啊。秋纭歧是所有人欺负的对象,你敢站到她那边去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她们为什么要欺负她?她不是挺好的吗?”
“哪儿好了?你觉得她哪儿好了?”
“我就觉得看她很顺眼。”
“你真这么觉得?”
“嗯啊。”
“我不这么觉得。她很变态的。”
“你不要污蔑她。什么叫变态?……我突然想到变态这个词在我们这儿好像根本没有意义啊。”
“不,她跟大家都不一样。她真的很变态。你不要同情她。”
“我以为你很善良。”
“但我不喜欢她。”
理由。赶快告诉我你们为什么欺负她为什么欺负她的理由啊!你们要打死她啊!你们不能这样!
白轶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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