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进腾云阁,有久违之感。细算也不过离开了几天而已。
“夜刃”从阁里迎了出来,远远走来,笑靥盈盈。看着红裳缭绕的另一个自己,竟有一些恍惚。
真的很象。全身上下找不出一丝纰漏。
同一副皮囊下可以包裹不同的灵魂。他不是我,他是凤绯焰。白龙教的兰陵舵主。
他半跪笑道贺,“恭喜教主成为武林盟主。”
我再次惊叹,不仅神态,连声音和气息都一样。让他留在宫里代替我是镜风的主意,他说,如果王发现我不见了,会天下大乱。
我笑,回想起来其实我已经没有回宫的必要了。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已经结束了,当初入宫的理由已经遥远得模糊,当初让我入宫的人已经拂袖而去,当初和我一起入宫的女子也已经香销玉陨,我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里。偌大的宫中,没有东西是真正属于我的,走时自然也应不着痕迹地离开。
我掌握了江湖,可以留在江湖,不论是白龙教还是其它门派,都会欣然给我落脚之地。
而且他们趋之若骛。
但是……
一声声的吹捧和别有用心的赞美,让我疲惫;舞榭歌台,觥筹交错的热闹,让我孤独。越是热闹,我的心里越是荒凉。有人送大箱大箱的银子,有人送数不尽的绫罗,也有人送来自己的女儿说她仰慕我,而且聪慧贤淑……他们很陌生,长着相同的面孔,说着惊人相似的台词。
我发现天大地大,却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所以,我逃了,落荒而逃。让偃攸带我回宫,回腾云阁。
“王这几天有来过么?”我看似漫不经心地问。
很久不见他了,有多久了呢,舌尖发出王这个字的声音时,我发现自己一刹那间好象摆脱了那个陌生武林,放下了所有的坚强和伪装,回到他的宽容和宠幸中。
绯焰回道,
“教主走后王从来不曾来过。我去御花园赏花时,倒听宫女说好几天没见着王了……”
是么,好几天不见……他去了哪里?就象我第一次见王时的判断一样,他是一个不容易应付的人,他霸气危险,却从来没有借着专权自以为是。他总会给我意外,总是棋高一招。这次,他又做了什么……?
细想来,已经入宫一段时日了,那一年之期,也已经不远了。如果说我的身子在逍遥水的作用下苦不堪言的话,那么,他如何了呢,也应该有所察觉了吧?
有点难过,我的王,如果在遇到主人之前就遇到你,那有多好。那样也许我会对你义无返顾,即使是做一个让人看不起的男宠,担负起一世的骂名和唾弃,我也愿意用今天人人景仰的武林盟主去换。
绯焰说,看得出王对我很用心,让他羡慕。然后转身离去。他的任务已经结束。
看着他渐离渐远的背影,我迷惑,坐井观天的幸福,到底是幸福还是悲哀?
不久后,王传旨宣我入寝宫。是严公公传的旨,一脸的威正严明,那旨也拟得庄重工整,不过是让我去寝宫侍驾,语气却象是封侯加爵般地谨慎。
真希奇,自我得到宠幸以来,他从来不曾将这种君臣间森严的礼仪往我身上套,他宠我,我恃宠而骄。我打点一翻,穿过千回百转的延廊,一脚踏入寝宫后,才发现一切同往常不一样了。
第 32 章
向来冷清的寝宫有点混乱。我指的不是东西,而是人。寝宫外间跪着一地的人,着官袍,且个个官阶都不小。与他们值得炫耀的官阶成对比的,是他们脸上的惊慌失措和一筹莫展。
凭我的经验,他们应该就是那些一向中看不中用的御医。
此时一个白须老头摇着头,皱着眉,从内寝间弯腰退出来,微孱孱地跪到人群中,一脸的茫然。
这一地的御医都束手无策。
其实心里隐隐明白个中缘由,我还是迎上前急切问话。
那老头说,今早严公公伺候王起身,却发现王昏迷不醒,把所有的御医都传来了,这不,都候着呢。
昏迷?我寻思,不可能……那逍遥水虽然在作用每个人身上的反应不同,可是他还不至于到昏迷不醒的程度,除非他……我寒毛立起,不敢再想下去……如果真如我的猜想,那么我恐怕真是被人玩弄于股掌……
回过神来,我一把抓住了那老头的衣领,扯了过来,急道,
“那王得的是什么病?快说!”
他人老不济,又被我用力往上一扯,险些跌倒。想这宫中没人不知道我的地位,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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