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之上,乱箭如雨般落下,夹杂其中的还有石块与滚烫的桐油。心中不由暗叹一口气,看来这一仗比预想的更加艰难。
镜魅罗站在我身边,脸上虽然是一贯的微笑,却隐隐透着别样的神情。
这战局,镜魅罗也是明了的。一路上与诸将商议时,镜魅罗大多都在我身边静静的听着,并不发表意见。我看得出将军们看他的神色多有鄙夷,然则他却坦然镇定,一如当日在夜宴之上那般。
镜魅罗之前重伤未愈,我本是不愿他随军奔波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竟会在出征前夕,向我提出要随我一同东行,甚至要我带上玉妃。
我不明白他的用意,但我不愿意拒绝他的要求。实际上,我也很希望他可以在我身边,他对于我的意义,便如碎镜如我,不可或缺。
所以这东征的途上,在别人看来,我带着自己的宠妃玉妃与名为国师实则男宠的镜魅罗,不免显得有些荒诞。然则实情并非如此,我无意解释,镜魅罗或者玉妃也似乎并不关心别的不相干之人的目光。
倒是隐约有些肆意放纵的快感。
镜魅罗似在思索着什么,许久未言。我眼看着又一轮进攻失败,不由目光递向副将,便有些想要收兵的意思了。这样的战法,损失太大,看来还是要另寻它法。
正要开口,忽然镜魅罗在一旁低声说:“碎羽,下令收兵罢。”
我一愣,又听见他接着说:“这样的杀戮,实在是太……派人把玉妃请来罢。”
“玉妃?”我疑惑的看着镜魅罗,这节骨眼上,为什么镜魅罗要叫玉妃来?
忽然有一些奇怪的联想。
碎镜明明是玉妃亲手交给我的,刘都却说这面碎镜耗费了镜魅罗许多心血,镜魅罗与玉妃之间,是否有什么我所不知的联系?
那天夜宴之时,玉妃坐在我身边,全神的注视着镜魅罗,她的表情并非是嫔妃间互见时极力掩饰的嫉恨,反而带着些说不出热切的目光,倒好像她与镜魅罗是彼此熟识的。
镜魅罗苦笑了起来,说道:“她可以帮你破城。”
我竟不知道,玉妃会有这样的本事。我的身边,镜与刘都是仙,那么玉妃又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
派人去请玉妃,与此同时,吩咐副官吹号收兵。
大军有条不紊的撤退,敌军并不敢开城追杀。从陵江岸边到陵城城墙之下,遍地残骸,这其中,大多是我羽国的大好男儿,却魂断此处,不免令人心生感怀。
待大军撤退到岸边,玉妃已经被带到。
她穿着一件闪耀着玉色光泽的长裙,裙身上织着水纹,行止间那水纹荡漾开,仿若涟漪,竟是异常的美丽。她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看向战场时,她的目光很平静,好像在看一副画一般,全然不曾有丝毫的惶恐或悲伤。
镜魅罗走到她面前,伸手抚摸着她的发,低声说:“小玉,对不起,我总是在利用你。”
玉妃抬头注视着镜魅罗,脸上流露出欢喜交织着伤感的神情,她说:“不要紧,能够为你做些什么,我很高兴。”
她慢慢说道:“我明白的,镜魅罗,你是要我帮碎羽。”
镜魅罗点点头,没有说话。
玉妃眺望了一下陵城,又转头看向我,她问:“王上,只要攻破这陵城,楚国便可以平灭了罢。”
忽然淡淡的笑起来,说:“我呀,觉得有些厌倦了呢,这样的四处飘泊,真的是有些累了。镜魅罗,还记得襄宫里的南橘树么?那些南橘从羽运到襄,即使勉强种活了却也只能结出又酸又涩的橘子来。我觉得我就好像那些被强迁的南橘,长乐殿的水池太狭小,不能任我畅游。我曾经以为,如果我是玉妃的话,就可以从碎羽身上感觉到你的气息,可是碎羽不是镜魅罗,他和你毕竟是不同的。我曾经也以为,如果我是玉妃的话,终有一天可以再遇见你,就像过去一样。可是现在你就在我面前,我却觉得已经再也回不到过去了……镜魅罗,我想,也许我是有些想家了,我想念那冰冷而浩瀚的镜湖……南橘属于羽,而我也最终也只能属于北溟镜湖……”
她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回首说道:“城破之后,我便要回家了。对不起,镜魅罗,我真的累了。”
忽然之间,起了些风,我看见玉妃迎着风向前奔跑,越过大军,独自一个人奔向陵江城下。战场两端,羽军与楚军愕然注视着玉妃,城墙之上,弓箭已经拉开,正对着她。
风越发的猛烈起来,玉妃的裙摆在风中飘荡,那风如此强烈,仿佛要将她吹向天际。
不,并不是我眼花,在所有人的视线注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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