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想了想,裴理巽选择打了通电话,然後直接与陆凡搭了计程车回去。
一路上默默无语,尽管车子里有股浓重的血腥味,前座的司机也只是乖乖的开著车,一句话也不敢哼,就怕惹了後座的人是什麽凶神恶煞。
「真的,非常抱歉……」
刚进门,半边脸上也满布血迹的男人还站在玄关处,忽然郑重的九十度弯腰,语气里满是歉疚。
裴理巽静静看了他一会,还是不发一语,忽然伸手越过他打开了大门。
「阿巽?!」
丁奇腾的冲进来,看见里头两人的狼狈不由得瞠大眼睛,後面还跟著一位清秀的长发女孩,手里执著医务箱。
面对眼前满手的血况与两位伤患,女孩专心的眼眸里丝毫不见惧意,仍是态度从容而且专业。
即使被打了麻醉半躺在沙发上接受伤口处理,但还是有馀力瞪人的。
被瞪者一脸无辜,摆手道:「我又不懂得伤口包扎,你又说不能去医院,我认识的医生印象里就只有司音小姐啊……」
懒得再用眼神质问他,裴理巽垂下视线,碰巧对方也正好抬眸,女孩微微一笑,复又落眸专心在手里的事物。
「两位的伤口都不浅,一个礼拜後可以拆线,这几不清的透明悲伤。
男孩说过很多次了,寡言的黑发少年早已用光了所有他能想出的安慰,这时也只能轻轻的点了点头。
『……哦。』
男孩揉了揉眼睛,却怎麽也揉不掉悲伤的泪线。『今天,我不和你出去玩了。』
『为什麽?』
『如果我不在家,也许爸爸也会有一天突然不见的。』
男孩不觉露出惊恐害怕的表情,十分认真的担心著。
黑发的少年弯下腰与他平视,握住了他的手,紧紧的,神色也同样认真的。
『没关系。那时候,就到我家来吧。』
黑发少年急切而郑重的说著,鲜少有表情的白皙脸庞,似乎都因为这样的期待而发出光芒来。
『我会陪著你。』
午後阳光穿过纷飞的窗帘,稀疏洒在他缓缓睁开的眼皮上。
又梦见以前。
梦里是哪一年,恍然回想起来竟如此清晰。
过去那个在绵幼里还只是少年的自己,每一刻都是真实的担心著身边那个友人,却并未因为对方被抛弃而感到同情。
那些情感向来无法只是同情。
妈妈和别人走了,爸爸也忽然不见了,所有身边的人也一个个消失,逐渐离开他而去……这样子的话,那个褐发用拳头换取尊严,却总是被抛弃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男孩,就会是他的了吧?
只能和自己一起,从清晨睁眼开始,一直到黑夜入睡,每时每刻,都不会分开。
就算他会伤心,会流泪,会只是坐著仰望星星不说话,可是,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好了,他会对自己笑就可以了。
就是这样的想法,鼓噪著当时还只是少年的那个自己,虽然有不明白的煎熬,年少单纯的想法却是纯粹而无比真诚的热烈。
原来麽,从更早以前的那时候,自己怀抱著对青年的爱,一都都是如此自私的。
情愿看他痛苦,也不要他的幸福是别人给。
『他是真的很在乎你。』
然而男人安慰青年的话,却像gquot;/gt;刺,硬生生挑开他不愿去细想的真实。
一直逃避著,再逃避,事实还是明摆在眼前。再不想承认都不行,只要睁开眼,只要还看到青年在微笑或哭泣,所有再难耐,再不想听,再不想看的,以为可以透明的事都依然真实的存在。
只要睁开眼,就能看到,眼前就会有阳光,却连yquot;/gt;雨天也无法不去面对。
明明知道他心里只有那个男人,就是狂风又爆雨来了,那个青年也不会忘记在阳光来前先为对方撑一把伞。
那麽,等在他身边,犹站这里的自己,还有什麽意义呢?
……其实他一直自私的在等待,等待那个心思难以捉/gt;的男人不在乎陶应央,期待他给他伤害,期待他让他失望,然後他狠狠的把他抛弃……期待著,期待著终於疲累的青年把他从心底彻底抹去……
然後,他就能以更正当的理由,去陪著青年了麽?
爱著他,却渴望他被人狠狠抛弃?
……如何再骗自己。
不管是故作冷淡找他打架,因为恋人要求而低头认错,还是情敌出现而万分紧张的找对方麻烦,就算手段再卑劣,就算青年知道了会再跟他因此打上一架……那个男人都丝毫没有想放开陶应央的意思。
而这样所谓的温柔,就是那个青年所要的吧?
如果别的给你的幸福能让你满足,我,坚持固守在你身边,还能做什麽?
骗不了自己了。明明渴望著他,甚至希望他在外面受到伤害然後来自己的怀抱里,可天知道他gquot;/gt;本见不得他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心只有一个,在与不在,都承受不了这麽多痛苦。
尽管可以为了他而心痛到死,但再没有意义的事,为何要再作著连自己也无法欺骗下去的想望的梦?
前与退都是深渊,不停歇的反覆,不能停驻,无法安定,永远在舍与不舍间徘徊,在幸福与痛苦的夹缝中煎熬。
陶应央不知道是什麽时候离开的,裴理巽走出房门的时候,客厅里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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