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下这些无往不利的嗜血黑鸦却遭受了立团来最大的狙击,在没有战马的情况下,黑影骑士团的战力最少下降了六成,面对王殿外几乎是四倍于自己的儒林精锐,他们能将战斗拖入僵持已实属不易。
“区区三万儒林军还敢分兵进攻王殿,你是昏了头吗?”
“是父王的黑影骑士团太强了。”
王子羽依旧不徐不缓,似乎对华屋外逐渐陷入下风的战局毫不关心,他的战场只在这小小的偏殿内,陪他父王下完这有生以来最重要的一盘棋。
“只要城内的七万儒林军稳住战端,配合原有的城防军很快便能将叛军歼灭,怎么看都是小羽输了。”
“所以进攻王殿是你的赌博之举?”九华王摇了摇头,眉宇间的失望毫不掩饰。“你不是蠢人,九华的鲜花之道你就只学了这点么。”
“相比外面,小羽更想斗胆问一句,为何父王从不教小羽执剑之道?”
即便是面对爱子谋逆也毫不变色的九华王却在此时突然闪过了一丝促狭,握着素胚白瓷茶杯的手捏了又放,轻微的“嘚嘚”声在这杀戮之夜里格外突兀,食指处戴着一枚普通的环银菱戒,羽知道这是铁王座之主的标志,宣示着对九华绝对的掌控。
“你从小身子孱弱,不适习武。”
“适合习武的人在哪呢?”羽托着白皙的下巴,嘴角勾起了一丝苦涩,他似乎在今夜与父王的交锋里第一次占了上风,黑瞳里曾经燃起过希望,但现在那里下了一场寒冷的雨,浇灭了所有假象和伪装,如今他手捧鲜花站在父王面前却只为身后的铁王座,既然不曾教予他执剑之道,那他便献上鲜花,在最合适的时候把那柄王剑亲手夺来。
“奉天区,承德大街左转46号,铭鼎宫上二层。”羽扭动薄唇一字一念轻声道出,挂着轻微的笑,恶魔终于露出了它的獠牙,折破双翼带来的绝不仅是不详,它还标志着宿主的沉沦,身在帝王家的孩子根本不是人,他们不需要亲情也不需要感动,羽从落地那一刻的宿命就是一步步爬向铁王座,他要登向巅峰,他要手持王杖,任何羁绊都能被毫不迟疑地斩断,他会是九华唯一的王。
“真正的黑影骑士团在那吧,只需要戴个面具便能偷天换日,因为没人见过他们的模样。如果小羽没有猜错,外面这些人是看守祖陵的宗老团,同样很强,都是我九华的底蕴。”
火光烧在视野里每一处角落,乌黑的焦木轰然塌向街边小店,打翻了一地的鲜果,此时的铭鼎宫内同样是一片火海,无尽的黑影在这里跃动着,黑色大氅披盖住瘦弱的身子,少年被护在坚挺的胸膛里一路穿行,身后是队沉默的剑士,火光照在坚毅得近乎无情的脸上,仿佛没什么是能令这些冰山动容的。
在连绵不绝的破风声中,更多的黑影加入了前行的队列,身上没有披着甲胄后方也没牵着战马,只是同一身着了束身黑袍,这支队伍就像是滚滚的钢铁洪流,成了破灭万千锐利的王者之师。
队伍很快就穿过铭鼎宫来到无人大街,耳畔响彻着仿佛能叫醒夜空的厮杀,每个人的眼底都多了些沉寂已久的东西,深潭般的眸光里燃烧的绝不仅是火焰的倒影,脚底的大地在微微震颤,一切都太熟悉了,这些才是他们该有的生活,这是马蹄的轰鸣。
一行银甲黄袍乘驭着骏马冲出火海,从承德大街另一头向他们旋杀而来,怀中的少年被死死挡住双眼,但是他知道,身边这群人已经脱下了枷锁,罪恶的铁链碰撞着归于虚无,犹如一群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这里将有一场最宏大凄美的血腥绽放。
在微微分叉的指缝间,他看到了那个斜跨龙纹银羽枪,身骑九华第一神骏乡黄,独自冲杀在骑兵队最前方的神武男人,他记得那顶盔,金铭九竖盔美得像一轮东升的朝阳,上面还刻有弹着竖琴的鳞角黄龙。
九龙将之首,统御十万儒林神军的九华第一儒将,囚牛将。
他也是来杀我的么,为什么都要杀我。
“他才是掌剑的人,对么父王。”
九华王脸色阴沉,摸索在环银菱戒上的手轻轻颤动,从那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黑瞳里,羽看到了一闪而逝的血光,王的怒,只有飘零的血才能平息。
“我说了九华迟早会给你,为什么要抢!”
“小羽不喜欢变数,即使可能性很小,小羽也不喜欢。”王子羽目光落在棋面上,他下的最后一步是死棋,这步棋逼死的不仅是自己,他更想拉着铁王座之主同归于尽“如果没有他,这步死棋才恰恰是将军之举啊,如果小羽是唯一的王子,父王会如何?”
王子羽伸手撤掉了围在白子周围的黑棋,当着父王的面,将黑子一颗一颗地从棋面上摘了下来。
“您只能让,因为您别无选择,这王位终究是要传到自家血脉里,小羽试出了您有所依仗,坚定了那人也是九华之子的猜测。”
“如果这就是你所布置的全部,你还会败。”九华王终究是一代雄主,情绪上的波动很快就被掩盖了下来,他现在手握重兵占据着绝对的上风,无论多深的谋划,手中的武器才是最大资本。
“有黑影骑士团在,你一时半会拿不下他,你最缺的就是时间,三万军力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消亡,时间越拖,你能坐在我面前的本钱就越不存在。”
“只是要确保小羽安全坐在父王面前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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