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保她,听外面闹哄哄的动静,估计来头还挺大。汪顾直觉来人不是师烨裳,因为师烨裳为数不多的志向里,其中之一就是隐身。
无论出现在如何盛大的场合里,她都习惯于形单影只,悄无声息孤独地来往,但她的安心安定,在别人看来,就像是永远有这么一群,或一个看不见的人,随她所欲,如影随形。汪顾恍然大悟地一击掌:没错!就是这么闹妖的感觉!
警务办公室的防盗屋门毫无预兆地大敞而开,汪顾仍翘着二郎腿坐在警察叔叔的工位上,深褐色的平头小皮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地板,看起来没有半点着急的神色。倒是不知如何寻来的恩人们争先恐后地当起了急死的太监。“汪董,您没事就好,”一行人中最淡定的当属岑礼杉,毕竟是个老总,她上前,小鱼小虾就像当年的她一样,自动自觉地四下退散开去,“这个时间,吃完饭刚好赶上午后例会。”
汪顾跟在师烨裳身边几年,即便没能拥有神一般的逻辑判断,却多多少少有了鬼一般的猜疑避忌。在她这个位置上,任何利益相关者都是不能信任的,此外,她还必须防范利益共同体被人利用的可能。所以在这个敏感的时间点上,她非但不能显出自己的真实心情,反而要对眼前环境呈现出漠不关心的样子——她知道自己拿捏不好分寸,分析不好环境,就算表情再有张力也是白搭,唯有学习师烨裳闭起眼睛不看世界才是掩饰的保险方式。
“谁通知你们来的...师烨裳?”汪顾歪头一笑,明知故问。如果是师烨裳的意思,她非得是靠自己的双腿,屁滚尿流地滚出门去千恩万谢不可,哪儿有一分一毫的可能还坐在这里,接受她的董事长礼遇。可见来人并非授意于师烨裳。
想起昨夜里师烨裳说的话,汪顾脑子里已经有了盘算,但她全身上下连个电子设备都没有了,能够传递定位信息的电路板又会藏在哪儿?
岑礼杉不急不躁地走到汪顾身边,左右端详确定汪顾安好后,这才靠着办公桌沿笑道:“张老爷子八点来钟就到公司给你送早饭,等到九点看你没来就着急了,打一圈电话你不接,还以为你出事了,只好发动各方势力找你,最后也不知怎么着就找到这儿来了。”挠挠头,岑礼杉给了汪顾一个尴尬的微笑,“我不是柯南,只管收了通知来接你,至于剩下的,你得问老张。”伸手取掉汪顾嘴边粘着的一小截香菜段,岑礼杉似乎对这个发现很满意,“还有早饭吃,说明生活质量很高啊。”
汪顾之前隐隐觉察了一些什么,但听了岑礼杉的话后,由于逻辑不通,那点儿觉察便失了踪迹。也罢,先办正事要紧。汪顾与众人一路寒暄到派出所门口,临了才开口让司机送她回家,却见同乘一车的岑礼杉满脸为难,“老张还在你办公室等着呢,你确定不先回去见见他?”关键是汪顾不回去,身为小人物的她没法儿交差啊!“下午的会议讨论的又是半年分红的事,你是董事长,没你谁也定不了主意,再说,你就不怕他们把上半年的利润都给分了?”
汪顾很有点儿想哭的冲动,两头都是大事,哪边都耽误不起,这一边的问题在于去哪儿弄钱,那一边的问题竟是一大堆钱应该怎么分。按说这两个问题放到一起就什么事情都解决了,衰就衰在时间上。
与平头百姓想象中一群大腹便便衣冠楚楚的股东们持有了绩优公司的股份就可以拿着分红混吃等死的美好景色大相径庭,只要是成熟企业,随便一家,分红会议都不可能一蹴而就,说白了,股东们也是人,当利益是可以商榷的问题时,不打个你死我活誓不罢休。
按股分红自是应当,但前提是股东不参与决策和执行,也就是说,股份只是基数,想多吃多占,就得表一表军功,论一论战绩了,不然还怎么体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按劳分配的原则?别忘了,资本家也是劳动人民啊!劳动人民的本色是什么?当然是劳动!吵架是劳动,拍桌子是劳动,吵急眼了拍着桌子骂老板也是劳动,一整年自己做了多少贡献都是通过这两次分红会议体现的,几个小时就想谈出成果,脑袋被门夹了的才肯呢。
汪顾越想越头疼,不知何时车子已经进到了张氏总部的地库内。眼前光线变暗的同时,她似乎看见前方有一团小小的火光,董事们的专用车位渐行渐近,她这才瞧清楚那个铁火盆和火盆边的人。
张鹏山脑中血块渐消,早不是之前狰狞扭曲的模样,偶尔的,他还能好好自己走上几步,但毕竟年纪不饶人,多走几步便会体力不济气喘吁吁,所以日常依旧坐在轮椅中,只不是必须由人推行了。此刻,他就独自一人抱着两束艾叶坐在火盆边满怀耐心慈爱地等待着他那唯一还算成器,也唯一不会被师烨裳敌视的外孙女儿,待得汪顾下车,他快摇两圈来到汪顾身前,高兴道:“终于回来了,快,岑总,拿艾枝给她扫扫霉气,一会儿跨过火盆就没事儿了。”在古板张家人的眼界里,被警察请进局子是不吉利的,哪怕只是协助警方调查回家后也要跨火盆去霉气。汪顾进局子的事不好张扬,张鹏山便自己筹备了这摊子仪式,汪顾看在眼里,可怜他老迈周身还要在这里喂蚊子,遂将一套礼仪统统笑纳。
回到办公室,会客茶几上摆着的几碟早点已然凉透,汪顾出于礼貌扶张鹏山到沙发上坐好,亲自收拾了茶几后,又让岑礼杉去置办四菜一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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