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绫端着杯子的手一顿, 抬头看向三人, 这次是真的看到了已经不耐费心掩饰的微妙意味。
混合着轻蔑和高高在上的笑意, 以及对于她出现在这里的撇眉不适。
讲道理, 她真的不是个害怕矛盾冲突的人。
先不说她的工作就难免时不时的碰到刺头,或者为了争取利益跟人据理力争的场面。
不说职责所必须配备的胆量和素养, 她还没有这方面的概念, 尚且是个挂鼻涕泡小鬼的时候都是不怕事的。
这其中有部分也得归功于小时候带她一起玩儿的大哥哥,附近凑一堆的都是乡下的跳脱小孩, 为个鸟窝或者钓鱼的位置都能干一架。
别看她一直以来在同龄人中体格都属于偏小,那也是能把当时胖她两圈的小胖子按泥坑里揍的熊孩子。
小时候倔强, 人家长找上门来,她和大哥哥两人也是被按着脑袋怎么训也不肯道歉的倔驴。
如今长大了两兄妹拉出去都个顶个的看起来人模狗样,但骨子里的尖锐感却不会因为阅历而改变。
有时候所谓的磨平菱角只是在表面包了一层装样的棉花而已, 无意的磕碰当然看不出任何端倪, 但要有人故意往上怼, 等着的就就是那根从未消失过的尖锥了。
黑泽绫笑了笑, 没有如人所料般开始觉得手里的饮料烫手,反而若无其事的继续浅啜了一口。
然后像完全没有理解到刚刚别人话里的意思一般,随意的问到“老是在说我的事, 还没请教三位呢?”
三人互看了一眼,觉得这女孩儿不是真的傻就是脸皮已经厚到一定境界了。
不过也是,没点本事哪能攀上那样的男朋友。正好宴会闲极无聊,逗逗她找点乐子也好。
如果她能忍, 对她们来说也毫无影响。如果忍不了,当众暴露自己的粗鄙和暴躁那乐子就更大了。
所以当黑泽绫把问题抛出来之后,她们也就不急着离开了,反倒颇有耐心的回答了她。
中间那个为首的女孩子指了指左右两边“这是野通,这是藤井,而我,我的姓氏是安见。”
说完女孩儿便笑了笑“真是失礼,忘了黑泽小姐知道我们的姓氏也没用,毕竟不在这个圈子哪里会知道每个家族经营的领域,对不起,是我大意了,平时都这样一说就行所以一不小心——”
嘴上这么说着,脸上的笑意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呢,不过离得远的见了她们估计还以为几个女孩子相谈甚欢。
不过黑泽绫仍然没有难堪的意思,用一种赞叹的口吻到“别这样说,即便再无知我还是知道安见报业的,最近两年在传媒界的存在感很高呢!原来是那个家族的成员吗?好厉害!”
安见小姐闻言脸色的笑意突然变得有点僵,这两年他们家存在感高是不假,但却不是什么好事,另一个意义上的存在感高而已。
她觉得这乡下丫头是不是在暗讽她,不过看对方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又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毕竟一个平民都能分析她家的境况,那恐怕他们家族也不用经营了。
另外两个还傻乎乎的一脸绕乡巴佬的口吻对黑泽绫到“不是家族成员好吗?她是安见报业的继承人。”
“诶?继承人啊?难怪!”黑泽绫突然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
三人敏感的皱了皱眉,正要问她什么意思的时候,就见这乡下丫头又突然转移了话题——
“安见小姐的礼服真不错,覆面薄纱上的手工绣花真的手艺精湛。”她赞叹到“从意大利定做的吧?他们就是擅长把繁复的东西处理得仙气十足呢。”
几人不明所以,但恶意却是由始至终贯穿的,安见矜持的笑了笑“过奖了,黑泽小姐的礼服也不错呢,剪裁工艺堪称完美,想必以您的状况废了不少劲才弄到手吧?”
“啊,看我!既是赤司君的女伴,想必不用为这种事发愁才对。”随即看了看黑泽绫空荡荡的脖子。
以赤司家的手笔,正经的恋人会连礼服配套的饰物也没有一件?
黑泽绫摆了摆手“没呢,借的而已,今晚还要还回去的。”
一副持续眼瞎看不见人家眼底的恶意还要乐呵呵跟人搭话的傻样。
“不过安井小姐这第二个手工师傅技术不行呢。”黑泽绫突然到“倒不是技艺的问题,实际上针脚和衔接缝合都很严密,高定的手工也就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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