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染将云悦拽回了栏杆之内,满面悲色地低声言道:“主子,您这是何苦?奴婢这条贱命尚能苟且偷生至如今,您又何必如此?主子您忘了当初在姜府之中劝奴婢的话了?您说留得青山在方能雪前耻!主子何必这般糟践自己让亲者痛仇者快?”
听了翠染这席话,云悦忽地无声地垂下泪来。这些话确然是她当初劝说翠染的不错,但是人往往就是这样,一些话说出来容易,但要做起来却很是困难。此时她也明白了为何当初翠染将自己的手腕割得那么深,那时的翠染如同而今的她一般,皆是生无可恋。
如今这番情境她当真不知该如何自处。她只觉得天大地大,宇宙空间更是无限大,但是偏偏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她思念明焯,却不知该去何处寻他;她盼着与他在梦中相见,而今在这梦中她却无颜再与他相见。
不明所以的剪舒恰巧过来,瞧见云悦竟是在落泪,不由惊道:“主子这是怎么了?”
剪舒遥望着远处层层叠叠的宫殿,以为云悦乃是见着远处热闹而此处冷清故而触景生情,于是安慰道:“主子不必神伤,如今崔贵嫔有孕不能侍寝,皇上说不定会想起主子来的。”
翠染朝着剪舒轻轻摇头,并使了个眼色让剪舒闭嘴。剪舒不敢再多言,与翠染一道将云悦扶下了凉风台。三人行至西林园桃林小道,忽见一行人从远处行来。
剪舒眼尖,一眼认出了那在前头开路的宫人竟是当日来传旨册封之人。那宫人乃是皇上身边的人,那么后面行过来的会不会是……剪舒侧头望了翠染一眼,眼神交汇之间皆是了然,显然翠染如今与她的揣测是一致的。
只是翠染与剪舒不同,剪舒的眼中明显有些欢喜和期盼的神色,而翠染的眼中却盛满了担忧,直望着身旁魂不守舍的云悦。若当真与皇上在此遭遇,怕是又得让她心中痛上几分。
不出所料,远处来人正是皇上。
皇上也是许久不来这西林园和凉风台了。听闻如今春日桃花开的正盛,前些日子宫中之人纷至沓来,于是乎临时起意来此处走走。
当云悦听到那声“皇上来了”之时,只觉迷糊的脑袋里面顿时炸开,化为一片混沌。紧接着她便被翠染和剪舒二人强拽着跪倒在了桃林小道边上。低头望着膝下满眼粉红的桃花花瓣,云悦觉得有些晕眩,心中更五味杂陈,苦楚难言。
她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上皇上。这个无缘无故与她有过一夜身体接触的男人,这个地方最至高无上的男人,这个宫中所有女人都向往着的男人,此时此刻云悦却不想看他一眼。
云悦的心中对他有些恨意,因为他破坏了她这个梦境中对于明焯的幻想,彻底揉碎了她的希望。然而她也知道这并不能全然怪他,最可恨的始作俑者是皇后,是那个对她下药的恶毒女人。
一席玄色的袍角撞破迷离的粉红落入云悦的眼中,袍角边滚着淡雅的银边,玄色为底的长袍之上有着隐隐的暗纹。虽然瞧不见那暗纹的全貌,然不出所料那定是龙纹。只是云悦从前都以为皇上的龙袍皆是明黄之色,不想他竟是穿了一身玄色。
“福深,这是哪个宫里的?”皇上开口问着那领头的宫人。
这位被皇上唤作福深的宫人全名为万福深,乃是典领宫中事务的内典监,亦是皇上身边的近侍。那日去往宣光殿传旨册封云悦为承华的便是这位内典监万公公。
万福深上前一步仔细瞧了一瞧,笑道:“皇上,这是上月刚册封的栖华阁姜承华。”
皇上听万福深这般一说,不禁有些意外:“哦?姜承华?”看来皇上的女人着实是太多,即便被他睡过的也不一定会存有印象。
难怪自古以来,皆是听闻一入宫门深似海。在这深海之中挣扎求生求荣的妃嫔宫女们,当真能脱离苦海上到岸边的有又几人?大多数的人都如沧海一粟,泯灭于淼淼沧海之中,随波逐流,最终在宫中被人遗忘的角落了此一生。
对于皇上的态度,云悦毫不意外。自古君王多薄幸,她本也没有盼着皇上能记住她。应该说她盼着皇上压根记不起她。她的身体已经被迫背叛了明焯一次,她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这宫中人人都期盼着的帝宠,对云悦而言却是无比肮脏和恶心。
“抬起头来。”皇上大约是想让自己记起点什么,于是对他跟前的云悦令道。
云悦知道在这个地方,皇上的话便是圣旨不能违抗,不然便会牵连到身边无辜的人。云悦不愿连累翠染与剪舒,所以即便她心中并不情愿,但她还是按照皇上的要求抬起了头。头虽是抬起来了,但眼眸却是低垂。
她心中厌恶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不愿多看他一眼,她怕自己会将恶心写在脸上。而且,按照她如今的位分似乎也没有资格那般抬眼直视皇上吧,好像皇宫之中有这么个规矩的。云悦依稀记得那样盯着皇上看要被论罪的,貌似是什么藐视天颜?
皇上对于眼前这个满面淡漠的姜承华倒是觉得有些新鲜,他依稀有些印象自己确然是在皇后的宣光殿宠幸过她,只是那时的她似乎远不如此时清雅素净。那一晚的她带着浓重妆容与妩媚娇艳,与而今一身素衣不配钗环不施脂粉的样子简直是判若两人。
“姜承华既是来了西林园,便随朕一并去凉风台上看看吧。”皇上吩咐道。
云悦有些木然,一旁的万福深连忙提点道:“皇上这是让承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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