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若皈依我佛,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佛偈千千是不懂的,不过邈梵说这么多,她也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这等凡人看话本子,瞧见的都是肤浅的情爱,粗俗得很,而我读什么看到的都是佛祖,悟了的也都是佛理,瞧见没,这就是境界!
呆和尚!千千朝他吐舌头:“我才不信呢,道貌岸然的家伙,舌灿莲花谁不会啊,说得天花乱坠好似自个儿多正经一样,我问你,换做你是张生,你碰上崔莺莺那么个大美人儿,你就不动心?”
檀邈梵坚定摇头:“贫僧一心向佛。”
“呸,你要是一心向佛就不会看莺莺传了!”千千堂而皇之扔给他一对白眼儿,想了想忽然笑了,表情格外动人,“小和尚我问你,是我好看还是崔莺莺好看?”
邈梵想了想说:“贫僧不知。”一个是书里的人儿,一个是眼前的人儿,如何相比?
千千轻笑,很是自信:“即便我不如崔莺莺,也比她差不到哪儿去,现在……”她冷不丁抬手环住邈梵的脖子,仰头含笑,“假如我就是崔莺莺,我说我喜欢你,你答不答应?”
邈梵尚有些回不过神,又犯傻了:“答应什么?”
“笨死了!非要人家说明白么!”千千被他怄得够呛,跺脚咬牙,“人家姑娘都说喜欢你了,接下来你该干嘛?”
她靠得太近,陌生的女子香味窜进鼻腔,邈梵很不适应,他微微后仰退避:“施主你先放开……”
眨眼间,千千踮起脚凑上去,刚好在邈梵唇角印下一个吻。
仿佛是春风吹裂了寒冰,仿佛是嫩芽破土而出,并不深切的一个吻,只如蜻蜓点水般轻轻淡淡,檀邈梵却如遭雷击,浑身僵持凝固,好一会儿才匆忙扯开千千的手臂。
“姑娘!”
她终于逼得他失了方寸,看他又羞又恼的模样她哈哈大笑,刚巧正殿的事儿都做完了,小荷过来找她,在院子里喊着姑娘。她一溜烟儿跑到门口,不给他张嘴的机会,回眸笑道:“我要替崔莺莺出一口气儿,也对你们这些男子始乱终弃一回!”
正殿的佛像已经被修补好了,鲁师傅一双巧手夺天下,塑泥在他手里仿佛有了生命,粘黏在以前的佛像上浑然天成,看起来完好如初。现在只剩下最后一道工序贴金箔。
千千与小荷在院子里汇合,小荷见她满脸笑意双颊红润,道:“姑娘你碰着什么好事儿了,这么高兴?”
千千只顾着笑,看来不愿与人分享心事,她兀自笑够了捂住嘴,缓了好一会儿才说:“今儿是个好日子,让人高兴。对了,东西都放好了?”
小荷只道她是因为又捞了一笔而兴奋,便随她去了,答道:“差不多了,带不走的就先放着,轻便的咱们随身带。”
千千转念一想,忽然支使小荷去殿里拿些银两和珠串出来,约莫一小匣子。她捧着匣子往禅房那里走,小荷问她干什么,她头也不回地挥手道:“你先去准备着,等鲁叔叔做完咱们就走,不等天亮了。”
翌日,永利钱庄的掌柜终于迎来了万利钱庄的人,在钱庄的客堂里,李承源把交子拿出来给万利掌柜过目。只见万利掌柜先是摸了纸,又让人点燃烛火端过来,隔着火苗查验记号。李承源瞧掌柜的默默点头,心里的一块大石落了下来,一副笑脸志在必得。
“诶?”
万利掌柜的一声疑惑,顿时让众人的心都悬起来了,李承源急忙问:“怎么了?”万利掌柜摇摇头,似乎怀疑又不敢肯定,指着票面上印着的几个字说:“这里似乎……不太对。”
李承源探头一望,见到几个上下连起来不通顺的字,也不晓得是什么意思,便问:“如何不对?”
万利掌柜道:“这里写着暗语,暗语是东家亲自定的,常有变动。鄙人记得近半年都没接过十万两的大单子,可若是半年前,暗语又不是这句,虽然其他看起来都无误,不过一旦暗语错了……李公子,请恕鄙人直言,这张交子恐怕是假的。”
“假的?!”李承源和永利掌柜皆是一惊,“怎么会!”
都是同行,永利掌柜自然相信万利掌柜的判断眼光,可拿来交子的不是别人,而是知县公子,所以他忍不住多问一句:“您是不是再看看,会不会是弄错了?”
万利掌柜越发肯定,摇头道:“断不会错,十万两这么大数目,必定是鄙人亲自经手,但凡过目的东西,我都会记得,独独对这张交子没有印象,而且暗语对不上,说明确是伪造的无疑。”
李承源惊出一身冷汗:“怎么可能!这可是你们邕州前任知府黄大人的千金亲手交予我的!”
万利掌柜一听,皱着眉头道:“可我记得,黄府上的小姐,今年不过才七八岁,敢问公子,真是黄小姐给您的?”
铁证如山,李承源把最近的事细细又想了一遍,不禁急火攻心,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倒地之前他还抓着身边人的手,咬牙切齿道:“追、快追!告诉我爹,把那群骗子抓回来——”
作者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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