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冻得失去知觉的脚趾都暖和了不少,她这才抬起头来,舔了舔唇角,递了一碗给萧丞,“厂公也尝尝吧。”
推到他面前的米酒香气四溢,雾白色的里上点缀着几颗红艳艳的枸杞,看上去倒是可口。
不过萧丞对此好像也不太感兴趣,不咸不淡地瞥了她一眼,问道:“薛公公没什么想问的么?”
夜风隐隐送来商女金声玉振的歌喉,市井深巷仍红尘斐灿,**悱恻,而他端坐在云钩四方桌的一方,米酒冒着腾腾热气,氤氲了他的面容,竟是无边风雅。
锦一听了他这话,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摇了摇头,手中的勺子在碗里无意识地搅来搅去,回答道:“奴才也信厂公一次。”
其实她隐隐猜得到那件事是同她有关的,可米已成炊,现在再去做什么都是徒劳。
如果是对她有利的,她就享受着好处便是。反之,如果是对她不利的,就算知道了,那也只是为自己添烦恼,反正她也斗不过萧丞。
既然如此,她还不如对他信任一点,互相猜忌过来过去多累啊。
闻言,萧丞的眉峰微抬,没有再说什么,眼中却是微芒点点,像是闪烁的星子,璀璨无比。
正文第24章花千树
锦一很少看见他像现在这样,情绪明显得未加任何掩饰,眉目鲜明生动,像是万星瞩目的太阳,终于不再冰冷得没有任何人情味。
不过那么一句平淡无奇的话,有什么好值得高兴的,会不会太好哄了一些?
“……”锦一被自己脑子里冒出的诡异想法吓了一跳。看来这甜米酒也能喝醉人,竟然让她开始考虑起了萧丞好不好哄的问题来。
她不自在地撇开视线,不再去看他。
唔,不过什么信不信任的,说得倒是有些冠冕堂皇了,其实归根到底,她只是不想成为萧丞的累赘罢了。
一无用处的人终将会被舍弃,更别提拖他后腿的了。
虽然她不知道傅川究竟想利用她做什么,但不管是什么事,都不能够让他得逞,所以啊,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紧跟着萧丞,以免又被甩了老远,最后又落到了傅川的手里去。
这样一想,锦一又开始变得患得患失起来了,回宫的路上也没怎么说话,等回过神后发现不知不觉间已经快要走到坤宁宫了,这才想起采月拜托她的事。
去问邵生么?可今儿一过,接下来的这几日恐怕没什么空闲能去找他了吧,而采月那头又催得紧,拖不得。
眼见着离坤宁宫越来越近了,她心一横,快步走到萧丞的身旁,先是低声唤了句“厂公”,而后问道:“郭贵人的事有什么进展了么?”
“还未到时候。”
虽然话头没有被他引到别的事上去,可就这样轻描淡写地一句带过,好像也并未好哪里去。
未到时候……未到时候,这话倒是说得含蓄,然而字里行间又透露着“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意味。这么胜券在握,莫不是已经查出了凶手,就等着好的时机了吧?
锦一疑惑地望着他,却见他下颌微抬,于是顺着看过去,才发现已经到了坤宁宫外。
唉,这又是在下逐客令了么。
她轻叹了一口气,也不多问什么了,自觉地扭头往前走,可下一刻又模模糊糊听见了一声“锦一”,殷殷绵绵的情绪被吹散在风中,像是个支离破碎的梦。
锦一只当是耳朵里灌了风,出现了幻听,未曾减慢脚下的步子,却被人拽住了手腕,随即又放开了,她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已听见了他的声音。
“你似乎弄错了一件事。”
“……嗯?”她转过身子,认真地等着他的下文。斑驳的黑影落在她白净的脸上,更衬得她灵气的双眸亮如皓月。
萧丞眼底有流光微晃,面上却是端的一派淡然,沉声道:“邵生是听我的吩咐办事。”
“……”等锦一反应过来他这毫不相干的话是什么意思时,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极其敷衍地回了一个“哦”便匆匆走进了坤宁宫。
怎么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是孙猴子变的么,生了一双火眼金睛。邵生也是一个靠不住的主儿,什么都往外说,看来他们之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
好在这段似梦非梦的出宫之行并没有打乱什么,等到太医院那边都打点妥当后,皇后终于又将皇帝请到了坤宁宫来,锦一则被派去请小皇子。
东西六宫墙院高深,门户重重,整齐排列在后三宫,棋盘格似的,而东侧的东二长街由南向北,深邃得像是能延伸到到天上去。
于长街之上驰骋的骏马筋骨劲健,鬃鬣迎风,四蹄翻腾,溅起的雪花如同火光。可骑马的不过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约莫七八岁,站在平地上恐怕还没有那匹马高,模样倒是生得贵气,神色自如地坐在马背上,竟有几分君临天下的意味。
若是换作平日,锦一准会花上两柱香的时间才走得完这截路程,可今儿个运气忒好,本来只是奉命来请他去一趟坤宁宫的,谁知正巧让她遇上了这个小祖宗在学骑马。
也不知这小皇子是是哪儿来的兴致,大冷天儿的,不好好在暖和的屋子里呆着,偏偏往千里封冰的外面钻,不是成心找罪受么。
托了他的福,她只用了一盏茶的工夫,就已经循着这条街来回跑了无数次了,而且还丝毫没有要结束的意思,但她实在是喘得厉害,没有力气再跑了,扶额倚着墙休息。
可她的身子才将将挨着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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