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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处释放的青春 第二部分(19)
从我和邵美搬到校外租房子住的两个多月后才听到塌鼻子女婿说起三姑娘的,那时候她已经私奔有一年零几个月了。塌鼻子女婿父母双亡,父亲在粮食部门默默无闻干了一辈子,后来因病去世,而她的母亲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画家,在西南大学都赫赫有名,曾经做过名誉教授,她的绘画作品自成一家,在重庆画坛颇有影响,邵美就把她作为偶像。后来因为老伴过世,郁郁而终。塌鼻子女婿本来有三个妹妹,大妹和二妹相继去海南打工,六七年了没有一点音讯。三姑娘是塌鼻子女婿最小的妹妹,塌鼻子女婿一直视她为掌上明珠,巴心巴意供给她上学,等着她有了出息,找个好人家,以宽慰父母在天之灵。天晓得三姑娘吃错了哪副药,才听说她在自由恋爱,放弃了学业,把她塌鼻子哥哥的一片心血白白枉费,一晃就晃进他家乡重庆郊县的镇山村兰老五家里去了。塌鼻子女婿在
镇山村也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家。虽说自从父母去世后,两个妹妹又离家不归,家道逐渐衰落,但还不至于潦倒到笑骂由人的地步。塌鼻子女婿纠集家族中几十人去兰老五家几次问罪,都因为逮不到三姑娘而怏怏而归。我曾经仔细打听过,但塌鼻子女婿死活不肯说,支着邵美去问,还被塌鼻子女婿指桑骂槐说几句,弄得邵美讪讪的,好久不肯去他家里看老夫人的遗照。
“你老哥也是,干什么棒打鸳鸯,又不是旧社会。”我撕块蛋白丢在嘴里细嚼细嚼的,“先头听他骂得有山有水,好像兰家祖宗先人都对不起他,三姑娘你也真是。”三姑娘听到有人依依呜呜地在堂屋里开始念神念鬼了,她说得小声小气:
“怎么回事?兰老五的大爷爷解放前是刘财主家长工。有一天刘财主守屋的狗莫明其妙暴死。财主扭住姓兰的不放。也是兰家老人软,硬是给死狗披麻带孝大锣大鼓c办三天才脱手。据说当年还挂了挽联,叫什么‘黑狗老大人,孝男兰忠诚’。十里八里都在传。”
“老一辈干的憨事,和你们相什么关了?我以为是十大冤家九大仇呢。要说辱门庭,你大哥坐牢才是辱门庭。你甭管,我帮你劝解几句。实在不行去法庭告他。我请法律系的朋友们帮你当律师。又不是旧社会。怕是不要王法了。”我嘴里嚼着,腮帮子鼓动着。
三姑娘不置可否地坐在木床上。我三口两口吃完j蛋正准备出门伸张正义,塌鼻子女婿y着脸站在我的独院门口叫我。
“雨桓,论理说呢家丑不可外扬,我郑家也算知书达理的人家。论理说呢你是外人,但是大家住在一个屋檐下,我也不把你当外人看。三姑娘跑出去我认了。她现在踏进我郑家的门就得听我郑家的规矩。我请先生来推算,说是家里要祭三天的脚。这三天不管兰家白家的人都不准进我郑家的门儿。你跟三姑娘说,三天后要留要走由她。只是若要正正规规亲是亲戚是戚呢,叫她带个信给兰老五家,把礼节给我补清楚。砍了林子,乌鸦就不叫了。”塌鼻子女婿气势汹汹地说着。
吃j蛋时我世纪末、爱情自由、婚姻自由地想了一大堆,在这个六十年代的老生产队长面前,我只是憨痴痴站着。待他说完,我反而憨憨地想:塌鼻子女婿要在镇山村做人,三姑娘这样走得名不正言不顺,叫他老脸往哪儿搁?再说,养大个姑娘也不容易。
“雨桓,按理说呢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米汤。你跟三姑娘说,若是要亲是亲戚是戚地走呢,我好在院墙边挖个侧门。她这样跑出去的,正门三七二十一天是跨不得的。”塌鼻子女婿又补充道。
我唯唯喏喏,满口应承。婚姻自由归自由,三姑娘也做得过火,虽说是你自己过日子,但终生大事,确实应该从长计议。你一见到兰哥哥,翻墙跳院,一心想生米做成熟饭。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还不是哭爹喊妈。封建就封建一点吧。兰老五爱你,跟他兰家商量,大家都将就着点儿吧。
楚昕儿一声不吭。她像天底下所有软弱的母亲一样只有干坐在木椅上抹眼泪的份。
无处释放的青春 第二部分(20)
在我的独院里,白吃了三姑娘两个j蛋的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菜花黄了,杨柳青了。春天,又有许多新朋友走进我的独院。他们带来广味香肠,尼采的情人莎乐美支持精神分析运动,中国需要进口女人等等好吃好听的。我乐滋滋的,一有客人来就颠着p股忙这忙那。
邵美对他们却淡淡然,礼貌得像只机器猫。自从刘素素来这里半明半暗地穿走她的华伦天奴西裤,她买的几张磁盘也不翼而飞了以后,她对于光顾我独院的新朋老友,通通小肚j肠起来。我呢,刚被张思颖、刘素素她们从大男子主义的布袋里拎出,又披上所谓宁愿得罪十个女人也不肯失去一个朋友的袈裟。这颇伤邵美的心。
从教室赶回独院,见门背后立着碗口粗的木棒,奇怪之余,才恍然这就是邵美自卫的武器。禁不往哑然失笑。这世道,有了黑夜,法律永远不会淘汰。
先头一进院子楚昕儿就跟我唠叨,前天夜半三更,有几个人吃得醉醉的来找我,邵美给喊起让铺。她做我的女友,好多时候,为照顾我的脸面,只得忍作大度,委屈求全。有时邵美好生生做着她的功课,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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