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一时脑热胆敢在皇宫中打人滋事,欺压的对象也不会是公主的正经表哥。
忽视了赵德水皱成一朵菊花的老脸,薛云图亲自从宫女的手中端起了药碗。
“公主——”
“怎的,又要说‘不敢’了不成?你今日说了太多遍,我已不想听了。”傅砚之刚开口说了两个字就被薛云图截住了话头。她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执着小勺,漫不经心的上下翻动着勺子散着汤药的热气。薛云图的目光漫不经心的从室内神情各异的人们身上扫过,最终定格在面无表情的傅砚之脸上,“你要知道,便是母后也没得我如此伺候过。”
先皇后在这后宫中的地位是无人能比的。这一点从后位空置近十年就能看出来。
薛云图话音刚落,屋中已经跪了一地。
傅砚之深深看了云图一眼,轻声道:“臣遵旨。”
不愧是傅砚之。薛云图含笑将药一勺勺喂进对方口中,她当然知道傅砚之看出自己拿他做筏子立威的意思,而傅砚之的配合也完全合乎她的心意。
这样的胆大心细,才像是日后的傅相。因着之前两人独处时的战战兢兢而扣下的分数在此时全都补了上来。
看着喝了发散的药剂后出了满头细汗脸色终于回转过来一些的傅砚之,薛云图的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些许。她细细为他掖了被角,这才站起身来抻着自己因久坐而有些褶皱的裙摆。
被分派来看护傅砚之的小宫女第一个从地上爬起,为薛云图整理着衣服。
“我先回宫换身衣服,与父皇吃过晚膳之后再来看表哥。”薛云图笑望了一眼强撑着眼皮的傅砚之,见他回了一个笑脸之后才转身出了房间。
当房门关上之后,跟在薛云图身后的赵德水一张菊花老脸更苦了三分:“我的公主娘娘,怎么什么话都浑说,那床上的哪当得起您一声表哥。”
身为首领太监的赵德水自然是第一个知道傅砚之身份的人。那样上不得台面的身份,别说是他,就连太子身边的小太监高集都懒得拿正眼去瞧。这个皇宫中,就是这样的捧高踩低。
“他难道不是傅将军的儿子?将军是我表舅,傅公子自然是我表兄。”薛云图斜睨了一眼大太监,见他收敛了眼中的轻蔑这才满意。这老货看着自己长大,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得罪了傅砚之那个小心眼的。转而看向跟着出来的小宫女,越看越是喜欢,“你叫什么名字?”
小宫女看了一眼赵德水,见他点头才低声喏喏道:“回公主,奴才叫盼儿。”
“盼儿?”薛云图嘴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好名字!待傅公子好了你便来伺候我罢。”
怪不得觉得眼熟,竟是她和离之后分来公主府上的那个大宫女。如此看来也难怪前世她与兄长输的那么惨了。‘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随着他们的走远,门内静卧在床上的傅砚之握紧了拳头。
挥退了盼儿,薛云图扶着赵德水的臂膀登上撵轿,在起驾的瞬间轻声问道:“父皇派你来寻我可是为了卫瑜?”
赵德水咽了口唾沫,然后点了点头。
身经百战才爬到如今位置的首领太监表示,他已经看到了一场风雨即将到来。
☆、第六章·馥香水榭
第6章
看来父皇是知道昨日御花园中自己与卫瑜不合的事了。
“卫二爷的面子实在不小,竟能劳动父皇为他操心。”
少女轻灵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平声平调地说着咬牙切齿的话。她只要一想起卫瑜那张脸,就觉得牙根发痒。
只恨不得生啖其肉!
撵轿四角虽放着冰盆降暑,但到底抵不过室外的温度。心中火盛的薛云图从袖中取出帕子,在微微冒汗的额角轻拭了一下。
凡是在宫中当了两年奴才的,都知道在头顶无数的主子中最不能得罪的就是炮仗样一点就着的嘉和公主。概因为公主一旦动了气,那整个大黎最顶尖的两个人都不会善罢甘休。
可这回的事儿与其说是公主和卫家小二爷不和,倒不如说是公主对圣上选定的驸马人选不满。将圣上挑女婿时所废的心力完全看在眼中的大太监缩了缩膀子,没敢接话。
关于手上掌珠的终身大事,圣上自然是经过了千挑万选与反复比较,自然轻易不会改变主意。在天子身边伺候了几十年的赵德水光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一会父女二人见面之后的景况。
“今个儿主子爷兴致不高,公主您不如好好打扮打扮。主子爷见您漂漂亮亮的过去肯定高兴。”
能拖延一会是一会,让圣上多高兴一刻也是好的。赵德水抹了把汗,瞥了一眼身旁跟着的小太监。
现在这个时辰,就是想搬太子爷当救星都难啊!
“合计着在赵公公眼中我一直是上不得台面的。”薛云图哼笑了一声,用手中的团扇敲了敲扶手,“你们还不跑快些,好给赵公公腾时间给本宫挑挑衣裳。”
看着小跑才能跟上撵轿的赵德水,耳边终于清静了的薛云图点点头,好心放过了那个掉队跑远的小太监。
嘉和公主所住的乘化宫站着整个后宫中最好的景色最好的居中位置,从傅砚之养伤的前堂偏殿一路小跑过去也不过两、三刻钟的功夫。对于占地千亩的皇宫来说已称得上十分亲近了。
方才逗着赵德水跑了几步,重生之后对这些旧人格外和善的薛云图就已经心疼起来。后头一行人慢慢悠悠回到薛云图的宫室的时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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