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凭公主吩咐。”
“公主想要那位舒公子,何苦这般费力。”出得县衙府邸,联想到公主近日来的举动,紫苏忍不住发问。
雪花如飞絮飘落,景阳伸手接了一片置于手中,很快便同雨水相融。“强扭的瓜不甜,他若是心甘情愿来到我身边,岂不更好?”
这人与人之间充满了机心与算计,太过轻易得到的,反而让人觉得不真实,纵然身份尊贵如她,想要的也是要亲自去挣的。
第二日,县令公子携带四十名官兵围住了舒望三人所在的竹屋,所有人都知道县令公子肖想这屋中的姑娘已经好些时日,只是那舒望武力强劲,这才未曾得手。这一次这么大阵仗,怕是要破釜沉舟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了。
舒望武力再高,也经不住四十人轮番突围,很快便体力不支,身上也已经留下了大大小小的伤口。他用剑支撑在地,勉力稳住身形,再看向包围圈外县令公子得意的嘴脸,眼里俱是骇人血色。
便是折在此地,也要让那欺男霸女的登徒子陪葬。
“怎么样了?”雪还未停,景阳立于窗前,她恍然忆起旧事,那一年冬至,也是冬雪之日,她这一双养尊处优的手第一次沾了血。
紫苏将打听到的消息一字不漏说给景阳听,“县令公子被斩杀当场,县令大怒,以死罪将舒公子打入牢中。”
景阳没有回头,将窗子又推得开了些,凌厉的冷风裹挟着飞雪强势灌入屋内。此刻,她脸上没有明显的表情,正是因为这样,才显得她的面色更加冷若冰霜,始终缺了一分属于尘世的烟火气息。
紫苏安静地立于一旁,没有出声打扰。景阳忽然笑了起来,若知结局如此,不知那位县令还会不会轻易答应这笔交易。再过两日便要回归上京,她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只能速战速决,逼得舒望退无可退。
景阳目光倏然冷了下去,同时没有退路的,还有江辛夷。
算计(2)
城郊的一方竹舍之中,如今只剩下江辛夷和那名叫小岑的孩童。八九岁的孩子,从未见过血光,白日里发生的那一幕几欲吓破了胆。平日里不爱说话却温煦和气的舒哥哥,红着眼满身是血的一剑捅破了县令公子的心脏。这一幕反复出现在脑海里,他很害怕,双肩一直在抖。辛夷姐姐!孩童终于想起屋中还有一人。
江辛夷没有同往常一般,安慰这个极其宠爱的弟弟。她方才换了一件衣裳,正坐在铜镜前梳头,眼睛直直得盯着镜中的自己。
这样的世道,无权无势便如低贱草芥一般,任谁都可以肆意践踏。她知道,在这晋阳城中,此时能够救舒望的就只剩了倍受皇宠权大势大的景阳公主。
“让她进来。”小雪过后,夜空中出现了寥落的几颗星子,景阳盯着星光微弱的那一处,听到紫苏汇报也不曾回头。
江辛夷青衫布裙,发髻之间着一支半旧的木簪子。昔日上京风光无限,各世家踏破门槛也要求娶的左丞相千金,如今除了一身风骨可窥得当日的半分风华,光芒却是暗了不少。
“辛夷参见公主殿下。”
隐世五年,这规矩倒是没忘。
“多年不见,辛夷姐姐怎就这般生分了。”话毕,景阳亲自上前扶她起身。
故人相见,江辛夷却没有心思同她礼貌周旋,一句话直入正题。
“舍弟身陷囹圄,辛夷自知人微言轻,如今却已是求救无门,恳请公主出手相救。”说完,便是弯腰一拜。
人微言轻!罪臣之女倒也当得起这四个字。景阳面色不显,并没有命紫苏上去扶江辛夷一把,复杂的光芒从眼中一闪而过,她笑了笑,对江辛夷客套道,“皇兄若是知道辛夷姐姐还活着定然会很高兴。”
本是故人寒碜的一句客套话,却不知道为什么,江辛夷听后秀丽脸庞血色尽失。若是寻根究底,可能是因为这个故人并非是她想见的亲密旧友,反而更像是令她避如蛇蝎的洪水猛兽,光是一个名字,就能让她闻之色变。
景阳知道自己已然戳中了她的痛处,继续往下说,语气未起半分波澜,“五年前左相心思缜密,做了两手打算,事发之前先将你暗中送出城,如若事成,便再差人接你回来,立时,皇后之位在手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如果事败,也能够为江家留下一条血脉。可惜最终牵连满门,只你一人逃出生天。只是我不明白,既已保下一条命也决心远离朝堂纷争,今日为何又来求我,反正不是亲弟,这条命没了就没了,你心一狠,眼一闭,待他处置以后,大可继续过你的平淡日子。”
景阳的每一句话,先是入了江辛夷的耳朵里,再沉甸甸压在她的心上,仿佛有一把钝刀正一刀一刀的将她的心凌迟。
“请公主援手给我弟弟一条活路,辛夷任凭处置。”江辛夷强忍下翻江倒海的痛楚,重重叩下一个响头,再抬头时见她眼里已漫出坚毅之色。
五年前的悲剧已经难以挽回,五年之后她没办法再眼睁睁看着重要的人命在旦夕而毫无作为,为保舒望周全便是舍掉性命又有何惧?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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