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蓉定定的看着萧言,一双大眼,霎也不霎。眼前这个男子,再不是初遇的时候那副轻浮的小白脸模样,言谈举止气度,已经俨然有了点果决的气度。就连肩膀,也似乎比初识的时候更宽厚了一些。在那里揽着小哑巴,一副就是让人可以有点放心的模样。小哑巴也只是乖乖的靠在他的胳膊里头。
郭蓉轻轻的将头转开,不再看着萧言,低声自语:“我担心爹爹啊…………不知道为什么,从来未曾象如今这样害怕过。我十三岁就陪着爹爹上阵,再危险的局势,也没觉得什么…………这种直觉,你很难懂…………燕地离乱,你知道能守在自己父母身边,就是多大一种幸运?怨军初成时候的叔叔伯伯们,饥民成军,谁不是饱经离乱?怨军在辽东转战厮杀的时候,后面没有粮草器械补给,只会给辽人皮室军驱赶着冲阵,蚁附攻城,你知道那是怎样一种惨状?
爹爹总算将怨军的叔叔伯伯们聚在一起,有了涿易二州这个小小基业,还给我找了一个哥哥,这年余生活,竟然是从来未曾有过的安定…………我已经很知足。我是女子,很难继承爹爹这份事业,我也知道爹爹负担着多少,我只想尽自己最大努力帮一些是一些…………
现在就是爹爹自成常胜军以来,最大的危机关头!你逼着爹爹总算是选择了投宋,这都没什么,我只要爹爹平平安安,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这么担心,就是这么害怕!”
郭蓉的语调淡淡的,还有一丝清冷,语调当中,也没有动太多的感情。萧言揽着小哑巴,只是静静的听着。小哑巴将自己的脸藏在萧言臂弯当中,不知道郭蓉那句话打动了她,一双星眸当中,全是雾气。
良久良久,萧言才长叹一声。
自己的举止盘算,虽说已经没有多少私心在里头,可是比起眼前这个少女单纯的念头,还是显得复杂了许多。这个时候,他又能多说什么?
难道郭药师的命运,真的会跟历史上的不一样?自己对这场历史的改变,到底是多少?
良久良久,萧言只是长叹了一声,对着郭蓉低声道:“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我答应过你的事情,就会做到…………如此而已,我也相信我能做到!”
郭药师的衙署当中,已经是席开数十桌。常胜军将佐都在庭院里头,陪着萧干的那十几名侍卫举杯欢饮。而郭药师和几员位阶最尊的常胜军大将,如甄五臣,赵鹤寿等,只是在花厅当中,陪着萧干举杯。郭大郎论差遣不过是一营统领,还不够格坐在这花厅当中呢。郭药师也没有半点引见自己这个假子给萧干的意思,只是任他在庭院当中,和一众常胜军将佐同坐。
萧干自进涿州以来,就没说太多其他的事情了。看到涿州南门外常胜军逼城下的营寨,壕沟深深,寨栅新立,戒备森严,不过也就是淡淡一笑。还是郭药师自己尴尬得受不得,忙下令撤去戒备,同赏酒肉,为萧大王驾临涿州校阅常胜军贺。
萧干却当成没这么回事一般,只是一路比手划脚的说着和宋军战事的事情,满口都是宋军之软弱,而辽军之勇悍。他的口才竟然也是不错,十五万宋军雨夜崩溃的那副惨状,竟然被他描述得活灵活现!跟在郭药师身边的将领,大多知道郭药师准备投宋的内情,一个个都忍不住多看了郭药师两眼——宋军如此不堪,投他们而去,下场真不知道到底如何!
而郭药师始终神色不动,不管是一路过来,还是花厅饮宴,都是言笑如常,曲意奉承。有时追述几句在萧干率领下的辽东平乱战事,也能说到萧干心中痒处,只是不住的哈哈大笑。
花厅外头庭院当中,欢饮的声浪一阵阵的传来。入耳之处,都是大呼小叫,呼卢唤博的声音。正不知道哪些人输了酒官司,又要躲酒,只是被人捏着鼻子强灌。笑闹之声,一层高过一层。
辽地残破,连场大战又耽误了农时,粮食极其紧张,不管哪里,都是明令禁止酿酒。常胜军也不例外,现在借着萧干前来校阅宣慰的机会,才开了酒禁。这些将佐,焉能不趁机闹腾个够?再加上萧干坦然入城,摆明了并不猜忌自外常胜军,不少人一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头,这酒就闹得更加的凶了。
郭药师在花厅当中陪萧干而饮,却是说得多,喝得少,非常有分寸。萧干却是一副放开怀抱的模样,已经连连干了几大臩。
外面的声浪,突然又高上了一层,笑闹的声音,简直要将屋瓦掀翻!萧干扬起醉眼,笑道:“这帮小子,这生没心没肺!郭都管,女真宋人两家犯境,俺们儿郎还是这般意气昂扬,有这等儿郎在,还怕什么南北两家大敌?”
郭药师笑道:“还不是大王调教得好!”
萧干哈哈一笑,跌跌撞撞的扶桌起身:“也罢!去看看这帮兔崽子!拿卯簿来,某来点校他们!看得顺眼的,某自然有好处给他们…………将来战事,还要指望这帮贼厮鸟卖力!”
郭药师忙不迭的起身,一把搀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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