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何尝不知道。”翟夕凄然一笑,“如果我因为顾忌他的生死出卖了羽林军陷大楚于亡国之境,将天下百姓重新卷入无休止的战乱中,阿哲只怕会立刻自尽至死不会再见我。倘若他真有万一,我赔他一命就是。再者,我虽不赞同师父的作为,却也并未做出叛师之事。”
直起身子走了两步,风易站到翟夕身边轻声道:“我今日约你出来让你给我羽林军的情报,便是想给你一个救公输哲的机会。你我相交多年我也不忍心看你难过甚至让你去死,你当师父真的会坐视柏钧和破坏他的计划吗?”
“你什么意思!”
“辞卓,你也好,公输哲也好,你们的心里或多或少都装着天下。而我,”风易点点自己的胸口,“我的心很小,他只能容纳一个人。那个人想要得天下我便会帮他去争去夺,那个人想要毁尽天下我也愿意做他的刀,一生所愿唯有他而已。”
“大师兄你……”恍惚间明白了些重要的东西,翟夕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单纯论打仗,我或许不是柏钧和与令狐纯的对手,但一国征战伐交比的可不只是双方的兵马钱粮,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
风易将一根发簪自袖中取出交给翟夕,也不和翟夕道别,重新戴上面具背着手施施然而去。
木炎坐在凉亭中抚琴,身边连个侍童都没留。
青城山郁郁葱葱的,山涧流水潺潺鸟语花香,若是木炎的琴音中少几分急躁冷厉,配上这美景倒也相宜。
雷霆的背叛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却不能让木炎忧心至此。若是能让一个侍卫咬死自己,木炎这个国师算是白做这么多年了。真正让他忧心的是今早传来的消息——公输哲失踪了。他前几日刚去找过公输哲,公输哲就失踪了!
木炎不是不知道公输哲的手腕,他时不时算计那些看守他的人一次,为的也不过是与翟夕私会,儿女情长罢了。但木炎从没想到过公输哲能从他手里跑掉。
少了一个拿捏翟夕的棋子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救走公输哲的人。公输哲就算能迷晕守卫,也绝无可能逃出生天。到底是谁帮了公输哲?瑞王府吗?王府的手居然伸到他身边来了他都没察觉!
手下力道一紧,琴弦立时崩断。木炎怔怔看着被琴弦抽破的指尖,良久,双眸微阖,将指尖含入口中吮着,血腥的味道溢满口腔。
软禁公输哲的别院是一处极为特殊的地方,偏僻不说更是机关重重。大楚的朝臣都不知道公输哲在哪,可顾贤又怎能不知那处别院所在。丢了一个大活人,木炎瞒得住一时瞒不了一世,最近格外注意木炎动向的顾贤更是瞒不住,似乎木炎也并没有想瞒着……
叫来了王府总管,顾贤靠在软榻上意味不明地打量着这个跟着先王与自己多年的老仆,洞悉世事的目光让王胜暗暗发毛心里打鼓,他完全猜不到主子叫他来是为什么。
“王胜,孤的书房这些日子都是谁打理的?”
深深躬着身子,王胜的姿态比往日更谦恭,“殿下的书房一向都是奴才打理,从不假手于人,这是王府的规矩。”
“若是孤的书房丢了东西,这该问责于谁呢?”
一听这话王胜立刻就跪下了,“主子,奴才可以对天发誓从来没做过对不起主子的事情!”
“你别急。”顾贤挥挥手让他起来,“公输哲失踪了。”
细细端详着王胜脸上的每一丝表情,顾贤慢悠悠地继续道:“和儿来信说他让翟夕假扮他统军,他本人亲自去救王卿,这事儿京城之内也只有孤一人知道。若不是这个消息外露了,公输哲好端端的怎么会失踪?他可是拿捏翟夕的惟一的把柄。”
“主子您说的这是什么呀,奴才真的听不懂。”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滑,王胜不敢对上顾贤如有实质的目光,只是不停地磕头喊冤。
“王胜,我知道你不会背叛王府,我相信你从没有害孤与王爷的心思……”从榻上起身走到王胜身前蹲下,顾贤捏住王胜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手上力道之大捏得王胜喊出疼来,却也抑制不住指尖的颤抖。
“可是你效忠的人不止是孤与和儿,还有一个人亦是你誓死追随的……”
王胜的眼睛顿时睁大,眦目欲裂。
“你告诉我……”声音中竟带了哽咽,顾贤的情绪失控了,“你告诉我他是不是还活着!”
第七十六章
柏钧和带着付东楼往汉中赶是赶着去打仗而不是游山玩水,纵然付东楼身体有点虚坐马车也是日夜兼程。柏钧和原以为付东楼会受不了,可几日下来付东楼虽很疲惫却没有叫苦叫累。媳妇懂事,瑞王爷更少不得多体贴心疼了。
柏钧和靠在飞驰的马车里看顾贤传来的信,付东楼直接从他手里夺了信纸,“马车这么晃你还看东西,眼睛不要了吗?”
在地宫里吸入的毒素已然全清了,付东楼的气力早就养足了。他现在愈发能在柏钧和这里找到情侣的感觉,胆子自然是一天大过一天,抢了瑞王爷的书信还要瞪瑞王爷一眼。
偏生瑞王爷丝毫不以为忤反而乐在其中,揽了付东楼道:“怕有急事才看看的。”
“别抱着了,大热天的,这几日也没能好生梳洗,我浑身都难受,真恨不得找个地方把自己好好涮涮。”付东楼本就好洁,奈何被绑票的人质没资格要求洗澡。被柏钧和救回来之后又忙着赶路只简单擦洗过,现在真的有些忍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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