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暳沉沉睡去,室内只留下阴沟里翻船的年轻君王兀自沉着脸极力思考着究竟会是谁泄露了他们的行踪。
原先李暄的打算是让众人看到李暳舍身救驾的举动,接着命随行太医将青年伪造成重伤就好,天知道他本意完全不想让李暳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李暄为了让整场刺杀更为可信,而不是看起来像自导自演的一场闹剧,他甚至不惜借助了一些来自反叛势力的“小小帮助”。
这些人可笑地以为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颠覆朝鲜,被利用了还沾沾自喜不已。
但是李暄现在想来,自己不也是如此吗?
满心以为自己掌控了一切,不会出任何问题,结果却让自己最珍视的,也是最不想让他受到伤害的人遭受了无妄之灾。
李暄站在原地盯着睡颜看起来尤其纯然的青年,眸中满是歉疚与懊悔,却仍然固执地盯着李暳不放,好似一移开目光,床上这个人就会消失一般。
李暄这一坐就是一夜,他梳理了一遍思绪很快就发现了蹊跷之处,下意识压低了声音对身后暗卫吩咐道:“去查查那几个尹家塞进来的人,掰开他们的嘴,务必得到真实确凿的证据。”
说这话的时候少年的眼中闪过一抹变幻莫测的流光,最后渐渐凝成森冷的杀意。
他与李暳的行踪本应该再晚一些被透露给叛党知晓,但是刺客们来的时间却比他原先预计得早了半刻,这就造成了按照原本时间待命的侍卫们晚了半刻救援,险些送了两人的性命。
他手下的人之中一定是出了内鬼,才会让整个事件的时间点掐得如此准确,刚好差了那么一会。
若是在他身边的换成除李暳外的任何一个暗卫,恐怕都会不敌攻击,而他,也会死在这里。
“对了,若是找到了别直接杀掉,寡人要他生不如死。”暗卫闻言慎重地点了点头,立即转身离开了内室。
君王的脚步因为一个人的受伤而慢了下来,但是却没有任何人敢提出质疑。
因为显而易见的,这个名叫李暳的人自从救驾有功之后,便成为了主上殿下的近臣。
只有吃饱了撑着不要命的人才会在这种时候挑战君王的忍耐性。
李暄并不着急回汉城,他相信阳明能够处理好宫中的事情,这是他对自家兄长考验与试炼。
如果阳明度过了这项考验,那么就说明在将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李暄都会委以重任,而不是让他纨绔度日。
假如阳明辜负了他的期待,那么他也会看在父王的面子上给自家兄长留一条后路。
不过如果在汉城的阳明能够听见李暄的心声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事情搞砸。
天知道如果下半辈子都要被自家恶魔弟弟当做苦力,那么阳明一定会后悔当初一时心软中了李暄的苦肉计。
可惜阳明没有读心术更不可能千里之外就与李暄心有灵犀,所以他还是在汉城兢兢业业,生怕辜负了自家弟弟的一片苦心,让他失望。
李暄与李暳两人慢悠悠地到了庆州,甚至抽空去许家看了看辞官几年的许映才。
当老人看到许久未见的李暳顿时便湿了眼眶,连连询问他最近过得好不好,问许炎的近况。
许家不能团聚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李暄无意间造成的结果,所以在庆州停留的第二天,李暳便得了自家主上的意,拖着大伤未愈的身体跑到许家当说客去了。
许映才显然是十分思念自己孤零零一个人呆在汉城的大儿子,李暳才露了一些话头便已经领会了他的意思。
在确认了这是当今主上殿下的邀请之后,许映才显然意动了,只是他还是担心着许烟雨和夫人申氏愿不愿意回汉城。
李暳微微一笑,轻声说道:“请师傅给令爱带一句话,就说思念终会成疾,他一直在等你①。”
听到有人对他的宝贝女儿这般情意绵绵的话,许映才的脸色顿时一阵难看,但是想到自家不成器的徒弟痴心不改了这么多年又立时便有些心疼。
手心手背都是肉,说了谁他都不会高兴,无奈的老人只能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会带给她的,只是烟雨想不想回去,我并不能保证。”
李暳眼中闪着胜券在握的眸光,并没有把自家师傅推脱的话语放在心上,“还有师母,您只需要问一句话便可,令爱在庆州,找得到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吗?”
许映才闻言不由得又看了一眼这个多年前最值得令他骄傲的弟子,捋了捋胡子心中暗叹,这两句话一出口,恐怕自家夫人和宝贝女儿在庆州都坐不住了。
果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他这把老骨头的眼光已经比不上自家弟子了。虽是这么感叹,但是许映才的脸上却不见一丝一毫的失落,反倒是满眼的自豪。
于是在李暄离开庆州的时候,又默默地多了一家子人随行。
李暳自认为这是给阳明与许炎带回去的惊喜,并没有派人递消息回去,所以当他们回到汉城的时候,就看见一个憔悴得几乎不成人形的阳明在众多老狐狸之间艰难转圜。
看见自家弟弟和同窗的那一瞬间,阳明几乎险些落下泪来,监国这事情真不是人干的,尤其是他这种半路出家又被逼上梁山的。
一想到若是辜负了李暄的希望会有什么可怕的后果,阳明竟然硬生生地撑了下来,而且将朝堂内外打理得还算不错,并没有捅什么大篓子,也没有让尹家得到机会大肆发展党羽。
许烟雨是以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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