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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工作的研究所建在一座深深的宅院里,从主路拐上辅路找了好一阵才到,百年古树掩映着低矮的平房,后面的来宾接待处倒很气派,清一色二层小楼,开放阳台放着圆桌和藤椅,偶尔能见到白发苍苍的外国人对坐喝茶。
跟门禁打过招呼后林言的车没有阻碍的驶进后院,在一座中规中矩的灰色平房前停下了,九十年代风格的办公处并没有单独设门,两级台阶通往暗沉沉的楼道。院子里站着一位穿工作服的中年人,正拿着小纸片对比林言的汽车牌照,见没问题后露出个憨厚的笑,迎上来替林言拉开车门,很是殷勤。
“小林吧,欢迎参观,我姓陈。”中年人热情的跟林言握手,“教授都安排好了。”
“陈哥。”林言规规矩矩的叫道。
“走走,外面晒,进去看,前两天我出差,哎小同志你也知道,干咱们这行天天得出差,这不一回来就开始整理档案,你进来找找有需要的没。quot;
中年人说着带林言往楼里走,近距离看他其实还很年轻,因为在紫外线过强的地方工作过的缘故显的沧桑而粗犷,眼神坦诚,皮肤晒成黑红,一说话露出一口白牙。一句小同志让林言想起改革开放前端着搪瓷缸子的老领导,眼前的人一下子在脑子里抽象成另一副模样,衬衫扎在黑裤子里,中山装披在身上,正一个劲朝大门比划,一双骨骼突出的大手出身颇有劳动人民的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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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房被古树环绕,常年不见阳光,走进去只觉得全身都冷飕飕的,淡淡的霉味和水汽让人想起小时候的地下室和旧玩具,林言跟在中山装后面拐进一间办公室,老式木头办公桌,放着一只很大的不锈钢保温杯,台式电脑时不时发出嗡的一声响,办公室离得厕所近,待久了只觉得氨水味直冲鼻子。
“小林你坐会,我去把上次考古人员的联系资料取出来,还在柜子里锁着。”中山装说着用一次性纸杯给林言倒了杯水,“桌上是二十多年前的老档案,刚从档案室调出来,你随便翻着看。”
“麻烦您了。气道。
“不麻烦不麻烦,年轻人有作为,上次官窑瓷那事我们都听说了,真不错,陈教授回来夸了半天。”中山装嗨嗨笑着,殷勤的抓把瓜子放在林言面前,取了钥匙出了门。
林言坐在桌前等,办公室装潢陈旧但质地优良,一张纯牛皮老板椅坐起来很舒服,窗外的浓荫遮蔽了阳光,一只麻雀在树枝间轻巧的跳跃,拍了拍翅膀飞走了。
桌上摆了不少关于那座明墓的档案,分门别类装在牛皮纸信封里,林言翻了翻,包括大量同时期背景资料,项目审批表,设备租用情况报表,报销凭据等。一本标注着‘工作人员明细’的信封吸引了他的注意,林言拍了拍灰尘把档案袋打开,只见里面装了几只小些的信封,标签上的钢笔字已经开始褪色,最上面的一本标着“一九八七年山西考古队工资单”,接着几只分别是名册和联系方式等,最下面的一本赫然标注红色‘重要’两字,标签写着:因公伤亡名单及赔偿详情。
伤亡?林言拎出信封,很薄,似乎除了牛皮纸袋子就没东西了,封口处的胶过期老化,轻轻一撕就能打开,棕黄的牛皮纸因为放久了而变得硬而酥脆,林言小心的把手伸进去,空空荡荡,贴着信封摸索半天才找到一小片薄薄的纸,上面手绘表格的线条晕染了一大片,一看就知道当时急着画,钢笔墨水没干就急着拖动尺子的缘故。
走廊上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林言吓了一跳,本能的把纸片往回塞,想了半天才发现自己已经得到过允许了,老资料总给他一种窥视时光的紧张感,像一个贼,轻手轻脚的从现代穿越回过去。
脚步声又远了,林言仔细看着手里的纸片,表格文字也用钢笔填写,分了姓名,赔偿原因,款额等几项,林言一行行扫下去,边看心里边泛起一阵后怕。
“李二庄,手骨骨折,赔偿医疗费三十元,已领,签字。”
“孙大鹏,精神分裂,赔偿医疗费一百五十元,已领,签字。”
“王爱国,精神分裂,赔偿医疗费一百五十元,已领,签字。”
“……”
下面一整排名字后填写的赔偿原因都是精神分裂,但诊断明细一栏却清一色空白,后面的签名写的歪歪扭扭,有些铅笔写的淡的几乎看不出来,那时候村民没什么文化,很多只会写自己的名字,顺着笨拙的笔迹往下看,到最后两条时签名栏却空白了,往前一扫,赔偿原因一栏写着已死亡。
“君向东,蒋莺……这是死的那两个?”林言喝了口水,仔细把纸片压平,小声咕哝道:“赔偿一千元整,咦,奇怪,这两人的赔偿金怎么都写的未领?一千块在当时村里算笔巨款了吧……”
林言疑惑的拆开收录工作人员名单的牛皮纸袋,从里面掏出一沓泛黄的纸,一张张看过去,除了大学派出的参与明墓发掘的学生资料齐全之外,剩下在当地雇佣的村民则比较简略,只填了名字,年龄,性别和所属村名,林言数了数,一共是十三个人,年龄最大的不过二十四岁,最小的只有十六岁,十七十八岁的孩子占了大多数。林言回想着教授的话,不由感叹,不知道这些孩子在墓中被噩梦折磨,亲眼见到朋友以极其诡异的方式死在面前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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