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尚书忙跑上前,跪在梁易玄面前:“皇上不想臣跟着,就带着伞吧!”
梁易玄一把接过他手中的伞,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走去:“你可以走了。”
平生不爱伤春,这春雨却牵动人愁肠无限。原来不动情不是没有情,只是还未到关情处。一旦到了关情之处,世上还真有铁石心肠的人吗?梁易玄提着伞,独自漫行在雨中。这条泥泞的路,他曾在九死一生中扛着自己走过,累了扑倒在自己身上,夜里不眠不休照顾自己,给自己讲一个又一个小故事,早晨给自己一束小小的野花,又爬上树去抓鸟儿,一不小心掉到自己怀里……
梁易玄抬起头,看遍每一棵树的树梢。蒙山上,他从树上跳下到了自己面前;茂林里,他从树上跳下扑在自己身上;茅屋前,他从树上掉下落到自己怀里……落儿,今天还会从树上跳下扑进怀里来吗?
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一直走到薄暮,走过无数高矮疏密的树木,时而闻听树上有动静,满怀希望抬头往树上望去,却只是野鸟的飞起落下。梁易玄走得有些疲惫,心也早已疲惫不堪。
“年轻人,天快黑了怎么还一个人在路上走啊?”身后响起一个老人的声音。
梁易玄转过头,身后是一位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老人,雨水说着他的蓑衣潺潺淌下。
“啊呀是你啊?”老人认出梁易玄,喜出望外,“我老头正愁找不到你们人呢!你们上回是不是落了东西在我家了?”
“落了东西?”梁易玄思索片刻,答道,“我并没有。”
“那就是你弟弟。”老人点点头,“我住的偏僻家里没什么人来过。不是你落下的,那就是他落下的。”
“他!”梁易玄目光一亮,犹如听说了稀世珍宝,忙问道,“是什么东西?”
“我老头脑子不太好啦,也认不得是个什么稀罕玩意儿。”老人拍了拍脑袋,“要不你去我家拿吧。”
“好。”
寻觅和他有关的每一件事物,梁易玄企图寻找关于他所有的记忆,拼凑回一个完整的他。只是,人不在,留下的只是心中一个摇曳影子。
梁易玄跟着老人到了茅屋,一切似曾相识,却似远隔了百年。
老人回到房里摸索了片刻,取出一块深灰色的麻布,仔细地打开,递给梁易玄。
粗糙的麻布上,静静躺着一枚温润细腻的白玉,晶莹剔透,没有半分瑕疵。梁易玄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光滑柔弱,如同它昔日的主人,却早已没有他的温度,也不会有他的感情。
“是你弟弟的东西吧?”见梁易玄的神色有些悲伤,老人问道,“你弟弟呢?看你们感情挺好的,不一起了啊?”
“他……”梁易玄忙收起玉佩,勉强地笑了笑,“他要是知道玉佩找到了一定会高兴的。”
“哈哈哈,那就好。”
“咚。咚。咚……”雨声中,虚掩的柴门被人敲响。
“啊哟。平常都没人来的,今天怎么这么热闹啊?”老人走到门边,把门打开,门口站着一位文质彬彬的年轻人,“年轻人,你有什么事啊?”
“哦。老伯您好。”吕尚书对老人彬彬有礼地鞠了个躬,“夜色已降,我怕家公子一个人在林中逗留有危险,我是来接公子回去的。”
“老伯,告辞了。”梁易玄径自走出门外,上了候在门外的步辇。
林中进不了车,骑马又恐梁易玄淋湿,吕尚书想了许久,终于想出命人抬步辇进林的办法。
坐在步辇上摩挲着手中玉佩,梁易玄转头对吕尚书道,“赏赐千金。”
“遵旨。”吕尚书对梁易玄一揖,立刻跑回了茅屋。
“还有什么事情啊?是不是又落东西啦?哈哈。”老人连刚才敲门的年轻人又回来了,笑着问道。
“不,老伯。”吕尚书命人把金子搁置在老人的桌上,“这是我家公子报答您的黄金千两,请您收下。”
“啊呀,就这么点事情,这么客气干嘛?”老人摆摆手,“挣钱不容易啊,还是拿回去啊。”
“老伯。”吕尚书凑近老人轻声说道,“他其实是我梁国的皇上,您曾帮助他便是有功于社稷,这是您应得的,您就收下吧。”
“皇,皇上?”老人瞪大了眼睛,愣了一会儿,忽然欢呼起来,“啊呀我老头帮助了皇……皇上!啊呀啊呀!我老头还见过了皇上了!谢谢皇上!谢谢皇上!还能记得我老头回来给我老头这么多钱,真是好人啊!”
吕尚书笑着点点头:“皇上是难得的明君。老伯,下官还要护送皇上回去,告辞了。”
老人站在原地愣了愣,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皇上……皇上……他是梁国的皇上……啊呀!他就是梁国的皇上啊!”
他不就是自己期盼了多年的梁国那个明君么!他已经赢了?老人兴奋地冲出屋外,君主的步辇早已远去。老人在积水的泥地上朝龙驾去的方向扑通跪倒,真诚地又拜又谢。
☆、和他回到故国
马车上,卿宸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看着抱在怀里的卿落。
卿落面色苍白,嘴唇干裂得没有血色,虽然虚弱地睁着眼,却似乎随时都能晕过去。身上还绑着铁链,没有丝毫力气挪动,只能任由卿宸搂着,趴在卿宸的肩上。
“落落……”卿宸把水杯凑近他的唇,温声细语地哄道,“一直不吃不喝的怎么行呢?你喝点水好不好?就一口,好不好?”
卿落依旧没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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