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不了自己的气愤。
“你赶紧把狗接回家,是怕我不愿搬走?!”
陈简额角青筋一跳。顾青蓝站在玄关,双眼微红,遥遥瞪视他:“在你心里我还不如一条狗?”
“……”陈简烦得头疼,“你又胡说什么!别闹了。”
顾青蓝果然乖乖听话,不闹了。他唇角紧抿,眼眶发红,睫毛下积了一层水雾,却没有低头掩饰,仍旧高昂着下巴,脖颈绷成一条线,强撑的态度背后分明是难掩的脆弱。
陈简不想细心品味自己此时所感,如果顾青蓝扑进他怀里大哭一场,他可能会心软后悔不计一切问题和他重归旧好。
那之后呢?问题依然存在。
况且顾青蓝骄矜傲慢,自尊心强烈,绝做不出此事。
“不急着搬。”陈简单手撑住书房门框,另一手按太阳穴,他叹了口气,口吻不自觉放缓,“刚才我看了一下,衣服无所谓,但你画室里东西太多,不好拿。要不这样,你就别搬了……”
顾青蓝呼吸一窒,抬眼看他。
陈简没注意到,自顾自说,“我搬吧,更方便一些。”
顾青蓝期望落空,眼泪差点不受控制。他迅速转过身,背对陈简,嗓音又轻又快,“再说吧,我走了。”
门被摔上,响声惊天动地。
陈简独自站在书房门口,沉默了片刻,回去接着开会。
人一旦闲下来,时间过得极慢。
当晚,陈简开完会,吃过晚餐,喂好狗,健身室泡了半小时,洗了个澡,又睡了一觉,醒来时竟然才九点。
窗外夜色正浓,从十六楼往下看,街上车水马龙,街边路灯连成一条条灯河,如同这座城市纵横交错的血管,明亮而复杂。陈简看了一会,折回床边,拿起手机。
电话还没来得及拨,手机自己响了。
来电显示:赵林钧,他富二代圈子里的朋友。
“你好。”
陈简毫无情绪地应了一声,电话那头却跳脱得很:“哟!陈大少爷,陈总,陈先生,听说您离婚了?”
“……”
“欢迎回归钻石单身汉组织的怀抱!老婆没了没关系,小情人随便挑呀——”
“滚你的。”陈简说,“有事说事,别废话。”
赵林钧笑了声,吊儿郎当道:“没事,这不慰问你么。怎么,现在忙什么,出来玩啊?”
陈简说行,让他报地址。
赵林钧报了一个会所的名字,落日山庄,“刚开业没多久,最近都喜欢去那儿凑热闹,挺不错。”
陈简不置可否,他对这些销金窟的评价十分统一,感觉不出“挺不错”是什么概念,然而一个小时后,当他走进落日山庄的大门,毫无防备地被满眼的书香与艺术气息惊到,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一位身穿制服的管事小跑到车前,亲自拉开车门,恭敬地请他下车。
赵林钧随后迎出来,意味深长地抿嘴一笑,“这地方够不要脸吧?”陈简点头,的确不要脸。一个夜总会性质、以qíng_sè交易为主业的场所,表里不一地搞成了文艺沙龙,这算什么扭曲的情趣?
那管事却很自豪,殷勤地带路,进了大堂后,指着墙上一幅油画说:“陈总初次光临,可能有所不知,我们这儿都是真迹——比如这幅,《云下》,顾青蓝作于七年前,当时可拍到了天价——”
陈简顿时黑了脸。
赵林钧哈哈大笑,管事见状一愣,脑筋转了几圈,想起传闻中陈简和顾青蓝的关系,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正欲补救,赵林钧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别扯没用的,真当你这儿是艺术博物馆?”
管事不敢再废话,遵照陈简的意思,带他们去四楼台球室。
三人进了电梯,赵林钧说:“我最近交了一个小女朋友,聪明伶俐,特可爱。”
“……”
“她喜欢一个明星,现在很红的那个,叫什么来着……江什么?”
管事连忙接:“江砚!”
“对对对江砚,她说自己是江砚的粉丝,想要签名,特别想要,天天缠着我撒娇——老子上哪给她要去。”
“……”
“这不,我就想起我们陈总了。”
敢情不是离婚慰问,是有事相求。
陈简看了赵林钧一眼,他们相识多年,赵林钧什么德行,陈简一清二楚,他能今天哄这位女友,明天就换下一个,是个十足十的花心大萝卜。
不料大萝卜锲而不舍,不停追问:“怎么样,行不行?拿不到她不让我睡卧室,你叫华城的谢总监去问一下不就好了嘛,多容易……”
陈简受不了他:“好,回头我问问。”
正说着,电梯门开了。
四楼的走廊格外僻静,同一时刻,走廊尽头两个男人正朝电梯门走来。
一个是油头肥脑的富商,皮带几乎捆不住腰围夸张的啤酒肚。另一个年纪不大,穿白衬衫,身材略显纤弱,倚在富商肩上,深深低着头,身体微微发抖,看不见神情。
陈简一行人从电梯出来,同他们打了个照面。
就在这时。
“等一下!”
陈简脚步一顿,下意识回头。
一个摇摇欲坠的身影急扑过来,他条件反射躲了一下,那人便摔在他脚边,两手奋力抱紧了他。陈简低头,视线里单薄的白衬衫领口大开,露出半边深陷的锁骨,那人说:“陈先生……我认得你……”
声线夹杂一丝不正常的颤抖,甜腻惊心,令人耳根发痒。
陈简皱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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