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这阿胡子怎么回事?”陆良指了指那被泼皮们缠得分身无术的祝枝山,低声问道。
郑光看了看祝枝山,笑了起来,道:“大哥有所不知,这阿胡子可是苏州城浪荡子的摇钱树,这帮青皮现在正在讨钱呢。”
“摇钱树?什么摇钱树?”陆良看了看那被泼皮们围在中间的祝枝山,咧了咧嘴。
郑光站在一个果脯摊子旁边,一边抓着果脯丢进嘴里,一边细细讲述阿胡子的光辉事迹来,听得陆良哭笑不得。
阿胡子祝枝山,五岁就能作径尺大字,九岁能诗,他的书法在江南称第二没有人敢称第一,加上他是徐有贞的外孙,家庭优越,所以活得潇洒自如。祝枝山为人风趣洒脱,才华横溢,但是有个缺点就是不善理财,或者是这家伙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经济头脑(或许这就是纨绔子弟的通病吧),而一般这种情况之下,如果你是个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的宅男,或许不会发身什么情况,但是祝枝山不一样,他不但不是宅男,反而是天生的暴走族,喜欢玩,而且玩的东西都是一般人玩不起的。
苏州是个有文化的地方,且不说好山好水,但是苏州人摆弄的玩意儿,那就是一道独特的风景。作为江南经济的中心之一,苏州的农业和手工业高度发展,有钱人多了,手艺人多了,也就讲究玩的高雅,玩的情调了。富户、文人,用的是花梨、乌木、瘿木打制的家具,极其珍贵,动辄万钱,更有附庸风雅的人,想方设法搞出一些容易让人玩物丧志的东西,就使得苏州变成了一个极其讲究玩的地方了。
玉器、犀器、锡器、金银器、扇、琴、家具、砚山、笔架、象牙、紫檀、竹雕……天下良工,尽在吴中。
而文人雅士,更是以古为贵,战汉的玉器,宋元的瓷,隋唐的画这些东西自不必说,就是本朝永乐之剔红,宣德之铜,成化之窑也都是无价之物,苏州人爱玩,也懂得玩,就连平常斗蟋蟀的蟋蟀盆也很有讲究,苏州娄门外五里陆墓烧的蟋蟀盆,规模之大,镂刻之精巧,天下闻名,使得蟋蟀盆这种东西不但不再是市井的玩物,反而登堂入室,成为了文人墨客、达官贵人的时尚。
苏州人就是有这个本领,化腐朽为神奇的本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也使得苏州成为了大明朝的文物集散中心。苏州人爱玩,有文化的人更是如此,在这样的氛围之下,你就是块石头,最后全身上下都能多出许多坑洞来。
祝枝山这个人,外公做过兵部尚书,封为武功伯,不但官高权重而且才华绝世,而祝家在苏州也不是省油的蹬,家庭的影响,让祝枝山年纪轻轻就闻名苏州,可是这家伙天生就不是正经的人,性格大大咧咧,为人刁钻,自称“毒蛇火赤练”,喜欢开玩笑,胡子邋遢却自我感觉良好,近视眼外加散光,此外,这家伙最大的爱好就是斗叶子耍钱,一手麻将打得神出鬼没,鬼哭狼嚎,但是常常被人拖出去几个人合伙坑他,输得脱了裤子依然乐此不疲。
阿胡子的字江南闻名,很多仰慕他书法的人都拿了笔润来求他写上几个字,原本他不稀奇,但是到了负债累累的时候,就不得不光着膀子耍大字了,而他每一次出门,身后都跟着讨债的,这些人倒不是怕他赖账,而是担心这家伙旧债未还又添了新的。
祝枝山是书画家,看到古玩字画,只要是喜欢的,也不问价,拿了就走,可是到了别人来讨钱的时候,他就往往把大价钱买来的东西以极其便宜的价钱卖出去,这么一买一卖,亏得就大发了,知道了他这样的大马虎毛病,苏州的那些浪荡子们就故意拿着一些古玩字画以高价卖给他,然后等他困顿的时候在低价买了去,这么一转手,祝枝山就债台高筑了。
可这家伙从来就不担心,大大咧咧没心没肺一般,所以时候长了,人们也习惯看着他屁股后头多了一帮跟屁虫。倘若哪一天祝枝山一个人出现在苏州的街道上,那绝对是特大新闻。
听了郑光的介绍,陆良算是对这个江南四大才子之一的阿胡子另眼相看。还别说,人要是活到了这样的程度,也算活出境界了。
给吴老头拜寿的时候,陆良和阿胡子见过一面,虽然觉得这家伙长得有些砢碜点,但是对他印象还不错,现在见到他被一帮浪荡子纠缠的那狼狈样,心里老大不忍。
说来也巧,那祝枝山被青皮们纠缠,左躲右躲,径直来到了陆良的旁边。
“君则!君则救我!”看见陆良,阿胡子双目放光,如同落水的和尚见到了救命的稻草、几十年的光棍遇到了没穿衣服的新娘,扯着破落一样的嗓子吼得半条街的人都听到了。
“原来是祝兄!真是巧呀!祝兄这么何等雅兴呀,竟然带着这么多家丁逛街,这风度,这排场,实在是让人眼馋呀!我对祝兄的敬佩,犹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呀!”陆良看着阿胡子被人扯得腰带都松了下来,若隐若现地露出了那鼓一样的小肚子,乐得直抖。
“君则只管笑话于我!屁的雅兴!君则兄,这边说话,这边说话!”阿胡子比陆良年长好几岁,这个时候却呼陆良为兄,扯着陆良走到一个小摊的跟前,指着后面跟上来的那帮无赖对陆良道:“君则兄,救命则个,若是有银子,借我一借!”
我靠!弄了半天是来找我借银子!奶奶的,我自己都清汤寡水了全身上下翻不出来几个大子,这家伙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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