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微微一顿,小铜铃霎时停止了摇动,然而回荡在山谷中那一连串清脆空灵的铃声却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铃、铃、铃……”一声又一声,响彻天际,凑出一串串奇特的韵律。
“好久不见了,蓝调少爷。”墓绅士弯腰,向着蓝调恭敬行了一礼,然后抬起头望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人群,“还有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们,欢迎来到封魔山。”
“真是稀奇,索菲竟然没有和你在一起。”蓝调故作天真地眨了眨眼睛,轻声说。
“蓝调少爷说笑了,又没有哪条规则规定我必须和索菲形影不离,不是么?”墓说着话,牵起唇角淡淡的笑了笑,也许是因为墓的面部表情本就如此僵硬,也许只是因为周围的环境太过于阴森,他的笑容看起来就像是单纯地扯动皮肤,在绯色的月光下,犹显得诡异骇人。
然而比起墓,魔界的祭司显然更能诠释出所谓诡异阴森的真谛,不止是那面上戴着的那一张银质的面具,更是因为他那空灵飘渺的嘶哑嗓音。
他轻声说话,伴随着他的声音仿佛有冷风拂过,就好像有谁站在你的身后缓缓吹着凉气,冷飕飕,冰冷的虚汗瞬间爬满了整个脊背:“你怎么会有招魂铃的?那是来自于地狱的东西。”
他似乎对于这一点很执着,静静地站在诡异的红月下,专注的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到了那一串小铜铃上。
“招魂铃的确是来自于地狱的东西,不过……我也本就是来自于地狱的人。”
两人沉默着对视,祭司忽然冷笑了一声,平平淡淡的语气里却莫名的透出一种嘲讽,他轻声说:“你确定你是人?”
“我不是人,但是……”墓也随之划开一抹讥嘲的冷笑,淡漠地望着魔界祭司,“你又何尝是?”
墓话音刚落,忽然一跃而起,手中的铜铃又开始“铃铃铃”的响个不停,悬挂在天际的绯色的圆月也随着这阵铃声而逐渐变得扭曲起来。看来的确是幻境,而且还是用这铃声来营造出的幻境。
蓝调瞳孔紧缩,拉着玫猛然退后了几步,下一秒,他们原来所站立的地方居然燃起了一团腥红色的诡异火焰,不消片刻,那一片土地便猛然塌陷了,泥土碎石“簌簌”地往下落,仿佛能就这样一直落到地狱里去。
蓝调一扬手打出一道咒文,数道冰锥却直直地穿透了墓的身躯,落到了他身后的树丛中,高大粗壮的树木瞬间被冻结成冰,然后一片片碎裂开来。
“还是幻象么?”蓝调停止了攻击,喃喃自语。
祭司皱着眉说:“不是……攻击是真实的。”
蓝调望向祭司所在的方向,原来之前他并没有躲避墓的攻击,而他此刻正悬浮在塌陷的土地上方,身上那件扣得严严实实的墨色长袍也被那一串火焰灼烧了些许。
意思是说,他们只能被动地承受着墓的攻击?
墓看着蓝调等人一脸苦恼困扰的表情,似乎心情很愉快,小铜铃的节奏也跟着变得轻快了起来,衣袖微扬,数千万道的冰锥密密麻麻地从天际落下,连悬在半空的月光都被遮挡住了,只留下一片阴沉沉的黑暗,蓝调抬头望去,只能透过重重冰锥凝成的幕布隐隐约约的看到零零散散的绯色的光亮。
按理来说,一次性发出这么的冰锥,因为魔力有限,分摊在每根冰锥上的威力也就应该减小很多,除非是使用上古禁咒。然而蓝调却清晰的从这些冰锥中感觉到的庞大的魔压,每一根都像是他之前发出的那一根冰锥的复制体,所蕴含的魔力不多也不少,然而密密麻麻的一大片,这简直就像是一个大型的九幽禁咒。
不得已之下,蓝调只得在自己周身布下层层结界,然后在头顶上方的空气中铺了一层火焰,希望借此能延缓或是减弱冰锥的攻击。然而效果却显然并不怎么好,这些冰锥丝毫不受火焰的影响,直直地砸了下来。
果然,墓的攻击并不是幻象,结界消耗地很快,蓝调不得不一直往结界中输入魔力,以维持着这层薄薄的防御。
“搞什么”蓝调一边艰难地抵挡着,一边大声询问着。
四处都是落下来的冰锥,周身都快被冰雪所覆盖,根本看不到身边是否还有其他人,蓝调只好找了个空隙释放了一个扩音咒,然后加大声音又问了一次。即使如此,声音还是被轰轰隆隆的冰锥砸落的声音掩盖了大半。
“呵……”
这是……玫的声音?
蓝调浑身一僵,这才猛然想起玫貌似并没有魔力,那么……他究竟是怎么这阵猛烈的攻击下存活的?而且听声音似乎处境还不错,至少比蓝调和那位魔界祭司好得多。
“破除结界还不简单,只需要看穿假象并坚信着这是虚假的不就行了。”玫的声音很微弱,丝丝缕缕的像一条随时都有可能断开的线,在这阵轰鸣声中却依旧听得极为清晰,像是直接回响在尾盘,他轻笑着说:“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你能看得穿?”
的确,感觉完全都是真实的,就连不合常理的地方也那么真实,没有丝毫的破绽。
忽然,耳边又响起了魔界祭司嘶哑阴沉的嗓音,“退一万步……讲,就算能看穿,你……能够站在一场冰锥雨下……坚信这一切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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